天才蒙蒙亮,江母就来敲门了,道:“津儿,该起了,快去洗洗,为娘替你束发。” 江母也是一夜未眠。 等江津在侧房洗浴干净,已有几个小厮在一旁候着,这里头就有狗蛋,小厮仔细伺候江津穿上喜服,才堪堪退下。 这是江母亲自为江津缝制的喜服,用的是天蚕丝绸,染的是正红色,用暗红线绣的是并蒂花,没有任何夸张的花样,用最好的料子和最巧的针法,缝最朴素的喜服,反倒有一种简洁的贵气。 喜服上身,加之江津那俊美的面容,俨然一副翩翩公子。 江母围着江津转,直道:“好,真好!” 她的眼泪有些忍不住,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江母偷偷抹了一把泪,开始给江津束发,巧手将青丝梳得整整齐齐,不容一丝杂乱,一边梳一边感慨道:“娘本以为生了两个儿子,就无需遭一番嫁女儿的伤心罪,万万没想到,我今日竟要将最疼爱的小儿亲手送嫁出去,娘心里既不舍,又替你高兴。” 江津不知回应什么为好。 “不舍是因为你是我的小儿,为娘想你留在身边,高兴是因为娘亲觉得,寒烨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他是爱你的。”江母又道。 “娘亲怎知道他是真的爱我?” 江津一直在寻求答案,他想听听娘亲的答案。 未经历生死,谁能确定爱是真爱? 江母笑道:“你昏迷了三日,他便守了三日,那神情,那做派,难道还能作假?” 这个答案说服不了江津,江津道:“或许,我只是他用的比较称手的一个物件,用惯了,所以有些许不舍而已。” 江母还是笑笑,道:“你呀,就是太任性了,相信娘亲的眼光,他是值得你托付性命的人,纵是与人为敌,他也会护你周全的。” 江津很想相信娘亲的话,寒烨的确救过他,也护过他,可江津始终忘不了在白叔那里看到的那个梦。 梦里寒烨跟自己的先祖发誓道,他与江津只是各取所需,他日后决然不会为了江津耽误修道。 修仙大道才是寒烨的真正所求。 江津在想,若是有一日,他站在了寒烨修仙大道的对立面,寒烨还会护着他吗?寒烨的剑会不会刺向他? …… 不管是还有多少思绪、不解,时辰终究是到了,接亲的人马已经到了药王府外。 这接亲队伍的规模是荆州城前所未有的,整个荆州城的人,似乎都在为这两位青年才俊结为道侣而喜庆,迎亲队伍所过之处,皆挂满了红绸。 江津不是女子,无需盖头,他便笔直地站在这一端,等着寒烨通过大门,穿过庭院,来到他面前,牵起他的手,将他带走。 他看着寒烨一丝不苟地做着各种凡俗缛节,按着俗世婚礼的规矩,一步步地向他靠近。 不管是抛发喜钱、喝过桥酒,还是行礼敬茶,寒烨竟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 甚至,连额间的那道浅纹都舒展开了。 江津很诧异,这个男人不是冷冰冰的吗?他不是大道之上,最不喜凡世间的俗事吗?那他今日为何规规矩矩的,甚至有些开心? 难道自己看错寒烨了? 终于,寒烨完成了所有俗礼,来到了江津面前,二话不说,牵起了江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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