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眸子与班第短暂相接,便不自在的滑开,“我自己可以走!” “兵勇半刻钟前,才在前面草地放过马。” 所以,那草地不仅有泥,还可能有马粪。 班第面无表情睇着容温,冷声问,“下来?” 容温没穿鞋的那只脚不自在的晃了晃,无处安放的两只小手,默默把风帽收紧,遮住面上的尴尬。 班第瞧着那张几乎全部藏进风帽的脸蛋儿,灰眸笑意一闪而过,无人发觉,包括他自己。 班第虽是一瘸一拐的,但抱着容温毫不费力,大气都不带喘。 许是不想引人注意,他特地绕了一段路,去到暂放辎重的所在,翻出一个深色包袱塞给容温。 容温隔着包袱皮捏了捏,觉得硬的硌手,不免皱眉,“你莫不是记错了,我并未落东西在你这里。” 实际上,她在京中之时,与班第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而且每次,她身边都带着不少宫女,那么多双眼睛在,完全不可能会出现落东西的情况。 “是你的。”班第坚持,挑眉示意,“一看便知。” 容温见他说得笃定,将信将疑的解开包袱。 然后,便被里面黄澄澄的一片闪花了眼。 容温目瞪口呆,“郡王府献给太后的万寿节寿礼怎么在你手里?” 太后常年信佛,低调内敛。不知情的都以为她喜好一些朴素无华的物什。 明面上,也确实如此。所以寿康宫中的布置,一应从简从淡。 容温在太后身边呆了十七八年,却比谁都清楚。太后其实极喜欢各种闪亮发光的纯金物件,只不过从前宫中有太皇太后这位真正尚简的大山镇着,太后只能敛收喜好,曲意迎合。 所以,在替郡王府准备万寿节贺礼时,容温干脆让人打了一套巴掌大小的金像。 共计如来金像八尊、菩萨金像八尊、人间相、比丘相、天部诸神像等若干。 这些金像个头虽不大,但都为纯金打造,耗费极高。 容温私下贴补给郡王府置办寿礼的金珠,便是全花在这上面了。 迎着容温错愕的眼,班第混不在意道,“要回来的。” “要回来……”容温想起万寿节那夜离宫回府,他是出来得比自己略晚些许,且手里还拎着一只包袱。 容温当时以为是皇帝给了他什么,万万没想到,他竟在太后万寿节当日,堂而皇之去把寿礼要回来了。 容温喉头梗了梗,不说这是敬给太后的寿礼,就是随意送给别人的物什,也不好再要回来吧,匪夷所思的问道,“你为什么把这要回来?” 为什么。 大概是万寿节当日,无意听见了她与宜妃的对话后。 深以为——世间污浊,没谁配得上这一颗晶莹透亮的心,更不配她如此上心。 鬼使神差,厚着脸皮去把寿礼要回来了。 但嘴上,班第却道,“值钱。” - 容温觉得自己这趟门,出得值。 两个冷馒头,不仅换了一只烤羊腿,还换了一包纯金子。 乃至于,临睡前有些怔忡。 她长于宫中,见过稀世珍品无数。自不会真的被一包金子震到,她是在想班第。 ——这人,很奇怪。 脾性难辨;喜怒难辨;行事正邪,对她的态度等亦是难辨。 容温夜里翻来覆去入睡得晚,第二日,倒是醒得挺早。 草原的太阳刚在天边蕴起鸭蛋青色,容温便起身了。 不过饶是这样,还是没与班第碰上面。 听巡守的兵勇说,他昨夜三更便上路赶往苏木山了。 容温听闻,忍不住暗道这人是铁打的么——不怕疼,不睡觉! 转头,正对上多罗郡王意味深长的笑脸。 昨夜班第抱着容温满营地瞎转悠的事,他可是第一时间便知晓的。 “公主不必担忧,老五一年一中会来往苏木山数次,路熟得很。半月而已,很快你们小夫妻二人便能团聚了。若是公主实在想老五,十日之后,本王可派人护送公主前往苏木山,顺便把老五接回来,如何?” “……不用。”容温扯出一抹不尴不尬的笑,直觉多罗郡王误会了什么,但这种事,好像又无从解释。 多罗郡王闻言,深觉可惜,背着手叹了口气——心道公主果然还是年轻脸皮薄,这种小别胜新婚加游山玩水增进感情的好事都不赶紧应下。 容温着实觉得多罗郡王眼神古怪,怕他再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来,率先开口问起今日的行程。 说起正事,多罗郡王正经不少。 “此地距公主府所在花吐古拉镇约摸两日半的路程,但旗中近来有要事,本王不能在外多做耽搁,所以打算用两日赶回,公主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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