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大祁自古重孝,现今太后卧病在床数日,而陛下不闻不问,实在令人寒心,难为万民之表率。且路氏一介民女,其父更是有谋反之罪,路氏无功无子,直升贵妃之位,有违礼法,难以服众!请陛下三思!” 靳承乾冕冠上的旒珠轻晃,遮住了他眼里的幽暗,“大将军对朕的家事可是真够上心的,朕心甚慰。” 靳承乾的语气平静无波,可夏高勇却莫名脊背发凉,猛地打了个哆嗦。 “只是大将军可知,太后犯了欺君之罪?” 夏高勇心下一惊,急忙跪倒在地,“臣不知。” “太后重错,朕念及母子亲情,宽恕于她,这还不是孝道?至于元宸贵妃,规矩是死的,可朕,却是活的。”靳承乾冷哼一声,“再者,路升因文字狱被免职不假,可大将军说他有谋反之罪,未免言过其实。” “夏采女抗旨不尊,朕念及夏家护国有功,免其死罪。现在大将军又出言不逊,搬弄是非,有欺君之嫌。你夏家到底有多少的功,来抵你们兄妹犯下的错!” 靳承乾的声音像坠了冰珠子,低沉冷硬又咄咄逼人。夏高勇眼底血红一片,捏住笏板的手指骨节泛白,对上靳承乾的双眼,半晌,缓缓将头抵在地上,却是没有言语。 “大将军无话了?朕却有话要问。” 靳承乾的手指沿着龙椅扶手上的雕纹轻轻滑动着,眼里神色莫名,“大将军手里,有多少兵权?” 闻言,夏高勇猛地抬头,“陛下,绝无半分谋逆之心,臣之忠心,日月可鉴!” “朕何时说你有谋逆之心了?”靳承乾轻笑一声,“朕只是想收回属于朕的东西罢了。” 看着夏高勇的眼睛,靳承乾一字一句道,“从先帝时算起,这虎符在大将军手里也有五年了。朕整日里是吃不好睡不香,就怕万一哪一天,大将军把这虎符捂热了,生出感情来,不愿拿回来了,那可就糟了。” “大将军,朕说这话,还不晚吧?” 夏高勇只觉心中有熊熊烈火在燃烧,烧的他眼底都痛,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咬着牙叩了个头,“臣,遵旨。” 靳承乾嘴角微勾,“朕还有一事要与大将军商讨。” “夏家在军中多年,军威极盛,乃至大半武将都出自大将军氅下,朕心不安。不如趁此机会,一并换了可好?” 夏高勇瞪大双目,怒吼出声,“陛下,这些武将为大祁出生入死,您怎可无缘无故撤了他们的职!“ “无缘无故?”靳承乾猛地拿起案上的茶杯,摔在夏高勇身前,“那朕倒是要问问,三十万两雪花银还换不回三十万军队的棉衣么?为何士兵现在还在受冻,钱去哪里了?嗯?” 膝上的朝服被茶水浸湿了大片,夏高勇却感受不到烫,后背上冷汗涔涔,手扶在茶杯的碎片上,狠狠磕了个头,“禀陛下,臣不知。” “不知?那就去查吧,军里都是大将军的人,想必查起来也不是很费力。”靳承乾嘲讽一笑,“大将军专心查案,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之前,就别来上朝了。” 夏高勇额上手上都碎瓷片被划出了口子,鲜血直流,可此时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死死攥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臣,遵旨。” 下了朝,靳承乾心情更好,直接回了北辰阁陪着路菀菀用午膳。 因着靳承乾早上的吩咐,殿里一个宫人都没有,亲手给路菀菀舀了碗鸡汤,靳承乾笑的温柔,“菀菀,马上就过年了,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路菀菀的筷子顿了顿,垂下眼皮,“臣妾,想见一见弟弟。” 其实路菀菀更想见见父亲,父亲年纪大了,又是个酸腐的文人,身子骨本就不健壮,前两年还受了五十板子,也不知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可是这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还是给咽了回去。 母亲以前常说,伴君如伴虎,这两年水深火热的生活实在是在她心里打上了太深的烙印,让她没有办法一时间全部相信身旁的这个帝王。路菀菀在心里默默告诉着自己,冷静些,不要恃宠而骄。 靳承乾活了两辈子,怎能看不出路菀菀的有所保留,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有些颓丧,自己终究是回来的晚了些。 抬眼对上路菀菀小心翼翼的带着殷切的目光,靳承乾又立时将那丝阴郁给挥散了开。至少自己还有机会,至少菀菀现在还在自己身边啊,你还在贪心些什么呢? “好,”靳承乾将路菀菀颊边的发丝挑到她的耳后,眼神缱绻温柔,“只要是菀菀说的,什么都好。” 路菀菀有午间小憩的习惯,靳承乾自然是乐意至极的陪着。让路菀菀枕在自己胳膊上,手上轻拍着她的背,靳承乾竟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