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将此事作为课题,让学子们搜集各路说法,并将自己的看法与结论写成文章给他批改,不写便不让结业……” 张敬所在的书院,名为“一桐书院”,乃京城四大书院之一,规模虽比不了其它三书院,轮资历底蕴也只能称得上后起之秀,然书院中设有独一无二的“辩论馆”,每月中旬举办辩赛——当朝两名以‘铁嘴铜牙’著称的御史言官,都曾是这里的学生。 能入此书院者,或许不全是权贵之弟,但一定才思敏捷、能言善道。个中佼佼者,甚至能辨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常人根本难望其项背。 张敬此番布下如此课题,且美名其曰“洞悉时事”,这些个学子们焉有不卖力的道理? 一时间,身着长衫的学子们四处搜集论点、询问证人、随时记录百姓言论,从逻辑入手,仔细研习…… “不要脸……他们张家人真是不要脸!”邓太太气得连连骂道。 将自家丑事当作课题来让学子们做文章,但凡要一点脸的人谁能干得出来? 这个张家三老爷是魔鬼吗! 邓誉这几日连门都不敢出。 他起初得知母亲放出那样难听的话,曾找母亲大吵了一架,可母亲根本不懂他气得什么—— 他气母亲不识大体,乱上加乱! 再加上之前讹诈张家、不愿归还张家财物等事,现如今邓誉已经无法直视自己的母亲了。 他最爱面子,此番不仅要接受母亲品行不堪的事实,且又在母亲一手促使之下,背上了跟前未婚妻堂姐纠缠不清的名声。 母亲口口声声地说男孩子名声不要紧,可对他而言,当今要紧之极! 这分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少爷,少爷……不好了!” 范九从外面回来,神情慌张。 几日下来,已有些麻木的邓誉苦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我眼下面临的状况更糟糕?” 范九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公子,还真有……” 他说着,取出了一轴卷起的宋纸,边递向邓誉,边说道:“公子您是不知道,现如今外头到处都在议论……是您勾引的张家二姑娘……” 男子勾引女子?天知道这是何时兴起的说法? 冷不丁地听到这样一句话,邓誉被刺激得头脑有些发昏,动作僵硬地接过范九递来的东西。 “这是何物?” “这是一桐书院里针对张邓两家的传言纠纷……作出的文章里被先生们评为最优的一篇,此篇文章被拓印了不止多少份,不单在一桐书院里到处张贴着,就连街角巷尾里都人手一份,口口相传……” 随便在地上捡张废纸上茅厕,一抓就能抓到好几份的那种程度! 邓誉拿着宋纸的手微微抖了抖。 他迅速地将这篇所谓最优的文章看完。 最优不愧是最优,堪称得上笔锋犀利,论点清晰,次序分明,字字珠玑…… 从这篇文章里可以看出,作文章之人曾找到了最为关键的两个人物:沽春楼的潘家娘子、以及曾上门给张眉妍诊病的郎中。 文章足足有近四千字余,也不知是连续熬了几个不眠夜才作出来的……一桐书院的学生,出了名的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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