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位嬷嬷不过只教了三丫头短短数日规矩罢了,虽说出去之后并未多嘴说什么,可显也是不欢而散的,怎今日忽然造访,还说想念三丫头想念地紧,特地来瞧三丫头来了呢? 但人家既是这么说,张老太太也只能使人去传了张眉寿过来。 张眉寿过来之后,随着客嬷嬷说了些面子上的寒暄话。二人你一句“许久不见姑娘,当真想得慌”,我一句“我也记挂嬷嬷”,虚伪程度之深也,直叫一旁的阿荔莫名想要打冷颤。 好在张老太太心中盛着事情,也无意多留客嬷嬷说话,待张眉寿提议要请客嬷嬷去自个儿的院子里指点品茶之时,张老太太不做犹豫地便点头准允了。 目送着客嬷嬷离开了松鹤堂,张老太太脸上艰难维持着的笑意登时烟消云散。 而她没看到的是,客嬷嬷与张眉寿与她一般无二,刚出了松鹤堂,亦是各自收起了假笑。 回了愉院,将两扇大门一关,屏退了堂中的丫鬟,张眉寿迫不及待地问道:“托嬷嬷打听的事情,可是有眉目了?” 客嬷嬷没了方才在松鹤堂的笑吟吟,看似威严的面孔下此时略带防备地说道:“眉目是有了,只是还须三姑娘将余下的报酬交付于我,我才便于开口。” 张眉寿无奈。 这是怕她赖账不成? 怪不得还亲自跑来张家找她。 张眉寿只得示意阿荔去取银子过来。 阿荔捏着一块儿碎银子走到客嬷嬷面前,递给她。 想到那日的银锭子,客嬷嬷瞧着这碎银子便不怎么顺眼,可当初二人也未说定事成后的具体报酬,眼下也只能在心底嘟囔几句。 她是向来好面子的,尤其在张眉寿面前,更想时刻端着架子,不想跌了自个儿的身份,被面前这不同寻常的小姑娘看轻了去——是以不讲道理坐地起价这种事情,对着张眉寿,她还真做不出来。 只想着若有下回,定要事先定了高价,光明正大地狠狠宰这小姑娘一遭才好。 “三姑娘托我打听的那女子,应是八九年前进的京。”客嬷嬷收了银子也不磨叽,遂将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与张眉寿听:“且有人记得,她刚入京时,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倒像是湘西人,直耗了数年才将那口音改掉个七七八八。” 短短两句话,已让张眉寿眼底神情剧变。 八九年进的京…… 那时大伯娘应是刚嫁进张家没两年。 且湘西口音……那女子竟也是湘西人! 不待她发问,客嬷嬷自行往下讲道:“这女子虽平时不怎么与邻里来往,但她平日里带着孩子,身边只有一个婢女伺候,所以邻里之间碰面总是免不掉的——那女子对外称自己姓江,道是早早便守了寡,夫家想侵吞她的嫁妆,便将他们母子赶出了家门,她逼不得已,才来京城投奔亲戚。” “平时并不见什么人来看过她,只一位中年男子偶尔出入,她与旁人说,那是她的表兄。” 客嬷嬷说到此处,隐晦不明地笑了一声:“可那些个终日无事可做,围在一起只会谈论诸家长短的婆子们是何等毒辣的眼光——接连打听下去,皆说那女子怎么瞧怎么像是被人偷偷养着的外室。又说那女人的孩子,与那中年男子至少也有五六分相似。还有人说,曾见那女子进京时还大着肚子。” 还有许多或难听或荒唐逗乐的猜测,因说来无用,客嬷嬷便也懒得一一与张眉寿转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