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入祭天之列。 大永昌寺开光之日,死了许多人,不知多少人家经受了骨肉分离之痛,却连一句怨言都不敢有,稍有吐露,轻则被世人唾骂鄙夷,重则更会被锦衣卫捕入诏狱治罪。 祭天仪式顺利完成,雨水也果然降下,瓢泼大雨足足下了两天三夜,紧接着又有细雨连绵不止。 从那之后,大国师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够撼动。 这种根深蒂固的崇拜延续了许久,甚至直到祝又樘登基之后,治罪继晓,将其罪行公诸于世,尚且有愚昧固执的百姓站出来为其击鼓鸣不平。 且不可思议的是,那些人当中,竟有好几个都是当初家人被献去祭天的——他们显得比其他人更加悲愤极端,不愿接受继晓愚弄世人的事实。 想到这些,张眉寿心底沉闷,正如此时的天色。 雨水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张眉寿下了马车,带着阿荔朝着院中走去。 张家门前很快又停下了一辆马车。 一名身形高大精壮的随从自辕座上跳了下来。 门房不认得赶车之人,又见那辆马车亦普通寻常,一时便未急着上前询问。 可下一刻,待瞧见了从马车里匆匆下来的人,却是一愣。 这不是他的表侄子阿祥吗? 但阿祥不是跟着二老爷往湖州历事去了么,怎么突然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回来了,那二老爷呢? 门房下意识地朝那马车里探头看去,一边往门外去迎。 第194章 张峦出事 可待阿祥下车之后,那随从打扮模样的人即刻就赶车离去了,片刻都未多留。 “你怎么一个人回京了,二老爷呢!”门房扶住脚步有些踉跄、且消瘦狼狈许多的侄子,皱眉问道。 阿祥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哭意。 “六叔!” 门房一瞧心底便是一凛,环顾门外四周,连忙将侄子扯进了院子里。 “快说,究竟怎么了?” “二老爷在湖州出事了!” 门房脸色大变,连声道:“快、快去禀告老太太!” 雨水渐渐休止。 松鹤堂内,气氛紧绷而沉痛。 张峦出事了。 据小厮阿祥所说,湖州洪涝泛滥,张峦为了救一名孩童,不慎被洪水卷走,直寻了整整三日,方才在数不清的浮尸中将人找到…… 尸体早已辨不清本来面目,可从身形衣着和贴身之物来辨认,确是张峦无疑。 “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有护好二老爷!”阿祥涕泗横流。 “若不是想着强撑着一口气还能回来报信,奴才早也随二老爷一同去了!” 他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张老太太握着玉佩的手颤抖不止。 玉佩是成色上好的黄玉,其上雕刻着几丛挺拔的青竹——她记得很清楚,这玉佩是二儿子及冠那年,老头子亲自寻了工匠雕刻的,这些年来二儿子一直不曾离身。 可此时,那刻着青竹的雕槽内,却嵌着泥沙。 这泥沙,是要了他性命的泥沙! 张老太太强撑着坐直身子,张口却是颤音尽现:“二老爷人呢!” “湖州洪害严重,一路流民无数,奴才一人独行且几番险些丧命……实在唯恐路上出了差池,这才无法替二老爷扶灵归家……眼下二老爷的尸身尚被安置在归安县衙内。” 张老太太脑中一阵轰鸣,久久未能说得出话来。 “那你是如何平安回来的?”想到在大门外见到的赶车人,门房低声问道。 阿祥抹着眼泪说道:“起初我被落到一群流民手中,是为一名身手不凡的汉子所救,那人看起来四十岁余,问及我的来历,我如实相告,他竟说是二老爷的故交,自称姓于——便是他,一路护送着我离开了湖州地界。” “后来,我们遇到了定国公世子派去打听二老爷音讯的人,那于姓的恩公便请辞离去了。”阿祥道:“方才赶车将我送回来的,正是定国公府上的人。” 张老太太闭了闭眼睛,点头道:“定国公府这份恩情,来日必要登门道谢的……” 她说着,站起身来,身形却一阵摇晃,几乎要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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