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不是我,此事与我无干呐……都是齐知县的主意……他说自从张主薄接管衙门里的账簿文札之后,极其细心谨慎,从不肯假手于人,又从往年的账簿里察觉了许多不对…… 齐知县曾试探过数次,大约是觉得张主薄不易收买,又是从京城而来,唯恐倒卖赈灾粮资之事泄露,便对张主薄起了杀心……” “齐知县得知张主薄未下过水,就欲借救灾之由,趁机让人将张主薄推入水中。可谁知派去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张主薄竟为了救了一个孩子,不幸被洪水冲走了……” “我也曾规劝过齐知县,可他根本不听!” 柳师爷一边说,一边替自己开脱。 张眉寿听出了许多不对劲来。 父亲分明会水,齐知县却认定“张主薄从未下过水”。 这是为何? 难道父亲早有察觉,刻意给齐知县造成了自己不会水的假象? 她不由又想到了笔盒里的那只荷包。 若这一切真的都是父亲的安排,那父亲定然无恙——只是将计就计,借此时机金蝉脱壳了而已! 张敬显然也已想到了这些。 从柳师爷当下的态度便能看得出来,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具尸体不是二哥的…… 如此之下,那具尸体便不会是齐知县刻意拿来搪塞朝廷和张家的,而是被二哥拿来迷惑齐知县的! 行啊二哥,挺机智啊。 张敬在内心表达了钦佩之意。 那他机智的二哥此时会在哪里? 他下意识地看向躺在地上的柳师爷。 柳师爷离开衙门已经有些时辰了,想必已该有人察觉到了不对,还是先离开此处再说。 “诸位高抬贵手,就放了我吧,我定会日日替张主薄烧香诵经……” 张敬听得来气,又是一脚踹到了他身上。 “放心,你固然该死,可却还没到时候,暂时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张敬说着,便看向了一旁的棉花。 “将他制住,别让他开口说话。” 见棉花似乎无动于衷,张敬憋了口气,硬着头皮说道:“就像方才你制我时那样!” 棉花却看向张眉寿,得见张眉寿点了头,遂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两颗石子来,手指轻动,先后打在了柳师爷的身上。 第208章 其中有鬼 柳师爷两眼一翻,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张敬瞧得心惊又新奇。 与对付他的不同,这竟又是个新招儿! 但莫名觉得这狗腿子随从在刻意炫技是怎么回事? 果然,阿荔已经巴巴地跟了过去,压低了声音讨好地问道:“师傅,您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呀……” 张敬吩咐仆从将柳师爷的手脚绑住,丢进马车里。 “不行,就这样将人带上,极容易被认出来。”张眉寿看着柳师爷说道。 不说齐知县的人会不会追上来,柳师爷在这一带必然也有许多人认识。 目标太明显,不方便行事。 见侄女朝自己看过来,张敬后背一凉,连忙摇头道:“……不成!我已经与邱掌柜做过夫妻了!” 嘶,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 反正他绝不接受与这狗师爷再扮夫妻,这是他最后的尊严和底线。 来一趟湖州,他竟要日日做新郎不成? 天知道他一个作风严谨的教书先生,为何会陷入这样荒唐的局面! 见自家三叔浑身写满了拒绝,张眉寿也不愿再强人所难。 看到侄女露出于心不忍的神色,张敬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丫头还算有点良心。 不对,从什么时候起,他竟要受三丫头控制,一切皆要看三丫头的心情了? 究竟是谁带谁啊? 张敬一时挫败到想要抓头。 出来这一趟,难道他的冷静和骄傲竟全都要被三丫头踩在脚下了吗? “将他的胡子和头发,全刮干净了。”张眉寿对阿荔吩咐道。 既不愿做太监,那就先做个和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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