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言官的弹劾,单说他今日离开此处,日后也休想再能抬得起头做人了。 依大靖律法,谋害父母,已杀者,则判凌迟之刑;若未致死,则判处绞刑; 即便是过失杀人,也要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如张彦这般,无法证明有谋害之举者,只定为不孝不敬,亦要杖责六十,再交由父母与族中处置。 程然下令,命人将张彦拖下去,当众杖责。 围观者唾骂之余,又觉得大快人心。 “侄媳妇,二郎,三郎。”此时,族长语气悔恨地开口说道:“此事是族中失察了,竟遭其蒙蔽——今日,我便当众写下除族文书,将张彦从族中除名!” 其余族人皆点头,或表歉意,或指责张彦。 “果真都是一路货色。”宋氏冷笑着低声说道。 说话间,下意识地朝着身边看去。 三丫头呢? 阿荔也不见了。 “可瞧见三姑娘了?”宋氏连忙朝着身边的丫鬟问道。 丫鬟答道:“三姑娘去买糖葫芦了——” 刚刚有个卖糖葫芦的老伯经过这里,吆喝得极大声呢,只是被差役赶去了外面,三姑娘便带着丫鬟追出去了。 宋氏听得一窒,往外面看了一眼,不由叹了口气。 这丫头真是分不清轻重。 有这么大的热闹可瞧,还吃什么糖葫芦啊! 糖葫芦什么时候吃不得,热闹错过可就没有了。 堂内,张峦嘲讽地道:“诸位何必再假仁假义,你们此时将张彦除族,不外乎是因为见他已无利用价值,又不想被牵连罢了。” “你这是什么话?” 族人们纷纷变色,暗暗交换着眼神。 他们如此好声好气,便是暗示张峦,此事若能就此揭过,族中也不会再提要将他们除族之事了。 可张峦半点不愿顺着台阶下……未免太不明利弊了! 遇上不识好歹的人,真是令人头疼。 “侄媳妇,既此事大人已有公断,那其余事宜,我们不妨回去之后再行商讨。”族长转而向张老太太说道。 毕竟是个年纪大的,多少应该比年轻人懂些轻重。 “这可不是诸位与那不孝子勾结在一起,要胁迫我交出房契之时了!”张老太太声音沉沉。 族人们气得面红耳赤。 竟是个更加不识抬举的! “我们作为长辈,本欲退上一步,息事宁人,以保全你等颜面……可你们既执意不分青红皂白,那今日便只能当着大人的面,说个清楚了!”族长语气慷慨。 “正有此意。” 张敬稍作歇息后,重新站了出来,做了“请”的手势:“年长者先言。” 言外之意,你们老你们先说。 张彦已经被斗趴下了,还怕这些老糊涂不成,再战一回合,就可彻底了结此事了。 “即便没有大郎之事,你们出言狂妄,不敬长辈,亦是事实,将你们除族,乃是族人商议之后的决定——你们有什么凭据说我们与大郎勾结,妄图侵吞你们手中的私产?” “族长所言没错!那日先是二郎妻室口出狂言,辱骂尊长,云氏不知约束,亦出言不逊!” “二郎亦是!” “更不必提二房向来奢侈傲慢。” 指责之言不断,唾沫横飞。 张峦全然没去听,只拿出手中除族文书:“说得冠冕堂皇,可你们的私心,全写在这除族文书里了!” “胁迫我母亲交出宅屋房契,要我二房双手奉上商铺田产,否则便以不孝之名将我除族——在祠堂之内,你们亲口所言,此时却不敢承认吗?” 说着,呈上了除族文书,交由程然过目。 程然看罢,皱眉问道:“可有此事?” 他也不想问这样多余的废话,可不问又不行。 族人自是不认。 “定你不孝之名,其中自有原因——你父亲当年被你生生气至疯癫,此事族中之人有目共睹,由不得你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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