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头,或偷偷看过来,多是眼含异色。 张眉寿及时拉过徐婉兮的手腕,看向万氏,道:“世子夫人是关心则乱,婉兮亦是,方才若非世子夫人执意要进去,婉兮也不至于失手推倒了夫人。” 万氏面上一热,刚要张口说话,却又听张眉寿讲道:“若不是婉兮将夫人及时拦下,真任由夫人进去,再惊扰了表姑娘,耽误了季大夫救治,只怕才是不妙。婉兮一番苦心,还望夫人体谅。” 万氏微微抓紧了手中帕子,轻一点头。 “张姑娘说得是,是我唐突了,幸得兮儿及时提醒。” “您是婉兮的母亲,相互体谅是应当的。只是,夫人这般动辄便站不稳,不知可是身子虚弱之故?若有不适,还当及时调理,不宜讳疾忌医。今日且是婉兮力气小,来日若是哪个力气大的婆子不长眼,撞到了夫人,可如何是好。” 万氏勉强笑了笑:“确是近来有些头晕不适,已在养着了,多谢张姑娘关心。” 张眉寿也笑了笑,道了句“应当的”,便转过了身去。 张眉寿的声音不小,不远处的下人们皆听在耳中,面面相觑。 如此说来,倒不像是二姑娘无理取闹。 徐婉兮拉着张眉寿,稍稍走远了些。 廊下灯笼随风摇曳,在徐婉兮身上投下大片的光影。 她紧紧抓着张眉寿的手,低着头没说话。 “可解气了?”张眉寿小声问她。 口舌之快这种东西,有时看似无用,有时却既有用又解气。 至于动手,固然痛快,却要挑无人之处,不然岂不正中对方下怀。 徐婉兮眼睛顿时酸极。 她开口时,声音沙哑哽咽,又满是倔强:“我才不在乎那些下人怎么瞧我呢……” “不在乎是好事,做了的事情,尽管由别人说去。可没做的事情,也不必乖乖地认下。” 张眉寿轻轻叹气。 这丫头嘴上说着不在乎,真被泼脏水的时候,可要气得跳脚呢。 真正半点不在乎旁人看法议论的,她前世今生可只见过一位而已—— 便是祝又樘了。 “蓁蓁……” 徐婉兮的声音越发低哑:“多谢你一直这么护着我。” 她自幼没了母亲,固然得长辈疼爱,可如蓁蓁这般懂她并护她之人,却是再找不出第二个。 蓁蓁是真正走进了她心里去的。 虽然她比蓁蓁还要大上一岁,可这种感觉——就像是母亲一般。 如果可以,她也想这般护着蓁蓁。 “有甚好谢的。” 张眉寿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心中感慨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上一世,婉兮幼年过得极不舒心,这一回她既回来了,自要好好地陪着她。 只是,这小姑娘如今越长越高,俨然就要长成大姑娘了,也不知这还有些圆乎乎的脸,还能看上几年呢。 此时,次间内忽然传出孩子近乎撕心裂肺般的哭声。 相继响起的,还有徐氏的哭音:“……且忍忍,婧儿且忍忍。” 想必是在清理伤口。 徐婉兮眼泪亦是簌簌而落。 下一刻,又听得什么器物被打翻在地的声音。 季大夫叹气道:“眼下还只是清理伤口,待会儿还要上药,表姑娘这般挣扎,可如何是好……” 可小孩子又疼又怕,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不比大人知道何时该忍耐。 且越是如此,越是受惊,如此往复,更是不妙。 更何况,这样的伤口,日后每日上药,还有得疼。 “可有能镇痛的药?”定国公夫人问道。 “小人这里倒是备有麻沸散,可表姑娘太小,贸然服用,后果不可估量。” 若非是太冒险,他早便用上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徐氏已是泣不成声。 廊下,万氏面露焦急之色,心底却无法遏制地涌现出快感来。 自小产后,她至今无出,偏偏这外家的血脉占尽了所有人的宠爱。 看来是人小福薄,受不住呢。 听着耳边孩子的哭声,万氏只觉得尤为解气。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