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将衣袖挽得奇高,露出两条白嫩嫩、肉乎乎的手臂来。 一身石青色长袍,眉目俊朗的少年人此时就站在二人身边。 少年那一双已显修长的手负在身后,手中还握有一卷书,目光在二人笔下缓缓游走,端是像极了一位少年老成的教书先生。 张眉寿瞧在眼中,只觉得这感觉甚是奇妙。 此时,她分明是清醒的,却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面前的少年当真不是大靖储君,而是朱家公子。 是父亲口中的既安,是二叔口中的天才,是鹤龄他们心中的朱家哥哥,亦是祖母眼中最满意、恨不能据为己有的“旁人家的孩子”。 若当真如此,倒也甚好。 当然,也极不好。 若他做了朱家公子,这江山又能放心交予谁手? 倘若长此以往,国局不安,民不聊生,又何谈小家之乐呢。 张眉寿兀自纠结了片刻,待回过神来,不由觉得自己委实古怪且无聊——说得好像他还真能变成朱家公子似得。 她抬眼时,却见祝又樘已经朝她看了过来,只目光含笑地望着她,并不说话,也不知望了多久。 张眉寿道了句“公子也在”,便踏入了书房内。 “二姐,你可算来了!” 张延龄将笔搁下,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张鹤龄倒显得沉稳许多,写完了手下的一个大字,这才走过来。 “你们寻我何事?”张眉寿看着二人问。 “既安哥哥今日也带了蟹粉酥,特地叫二姐来一同吃呢。”张延龄说话间,看向祝又樘,目光殷切地问:“既安哥哥,现在可以吃了么?” 察觉到小皇后投来的眼神,祝又樘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复才点头。 又与张眉寿解释道:“是鹤龄他们有心,非要等你不可。” 生怕小皇后又觉得他心术不正。 虽然,似乎当真不正。 张延龄与张鹤龄互看一眼,脸上皆有着短暂的疑惑。 先说他们二姐也极喜欢吃蟹粉酥,后又道“待人到齐了再吃也不晚”的人,难道不是朱家哥哥吗? 他们确实有心,只不过是有心想要快一点将那蟹粉酥吃到嘴里,这才特地叫小厮请了二姐来。 张延龄要说话时,却被张鹤龄扯到了一旁,去掀那雕花食盒的盖子。 “……吃你的,别多嘴。”张鹤龄低声偷偷嘱咐道。 张延龄想要问一句“为什么”,可好胜心叫他没能问出口。 哥哥一副已经知晓原因的模样,他若是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显得尤为蠢笨? 这可万万不行……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莫非朱家哥哥有意促进加深他们与二姐的姐弟情,好让二姐多疼疼他们? 是了,定是如此。 朱家哥哥一贯都是这般为他们考虑。 张延龄顿时恍然了。 再看向“用心良苦”的朱家哥哥,张延龄的眼神中便又多了一份渴求。 真的好喜欢朱家哥哥啊。 若是朱家哥哥能做他们姐夫的话,那该有多好。 张延龄下意识地看向自家二姐。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外貌登对些。 这么一来,似乎是朱家哥哥吃亏了啊? 但鉴于没有更好的选择,也只能这样了。 察觉到张延龄的异样眼神,张眉寿微微蹙眉——这臭小子那种“便宜你了”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呵呵,有种就别闪躲啊! 张眉寿盯了张延龄一会儿,直到蟹粉酥送到眼前,才放过对方。 祝又樘瞧着这一幕,眼中笑意渐深。 这种真切又温馨的日子,他陷进去,便不愿出来了。 “且去院子里练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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