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带着女儿走进了张秋池的卧房内。 宋氏也跟了进去。 房内的一幕,却让张峦和张眉寿皆大感意外。 这情形,怎么……跟他们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满屋子的药味儿? 不存在的。 取而代之的竟是饭菜的香气—— 挪到了床边的小几上,摆有清淡可口的鸡丝粥,肉糜蒸蛋,并着五六碟小炒,和一盅滋补汤。 面容病倦,唇色浅淡的少年人披衣坐在床边,正吃着饭菜,见得张峦几人进来,才放下手中嵌银竹箸,要站起身来行礼。 “快躺下!” 张峦甚至没敢说让他坐下,又皱眉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起身了?” 这个时候不是应当躺在床上好生歇养才对吗? 便是要用饭,也该要下人伺候着才对,怎能自己动手…… 不过……这吃得还真不少啊。 咳,看得他都想吃了。 说好的大病或中毒后的人多是食欲不振,味觉减退呢? 再者,他本想着,不能参加乡试,对池儿来说,定是打击极大,十有八九是要萎靡消沉一段时日的—— 用心准备了数年,忽然横遭变故,这谁能接受得了? 故而,眼下这模样,该不是被刺激得神智错乱了吧? 张峦的眼神不禁变得担忧起来。 张秋池却朝着他笑了笑,道:“总躺着怕是不利恢复,且手脚都好好地,又不曾受伤,多活动活动应是好事。” 张峦在心底叹了口气。 还要强颜欢笑,真是难为孩子了。 “这饭菜倒是准备得不错,可是三妹的手艺?”张眉寿却似察觉不到异样,看着那饭菜,笑着问道。 清淡可口,却又滋养肺腑脾胃,荤素搭配也甚好。 “正是三妹亲手所做。”张秋池语气如常,带着浅淡笑意。 单从这句话来看,便可知他没有丝毫迁怒张眉箐的意思。 “父亲,母亲,二妹。” 张秋池的目光依次看向三人,忽然说道:“我想照常前去参加乡试。” 宋氏与张峦互视一眼,皆是吃了一惊。 “胡闹。”宋氏先皱眉道:“这岂是能逞强的时候?” 她可听说了,如秋闱这等连考,考生在号舍里一呆多日,本就难熬地很。 秋日里,多有蚊虫蛇鼠出没,且昼燥夜凉,最易生病,有些人考着考着丢了性命,也是有先例在的。 更何况池儿如今这般虚弱,便是在家中养着,也要再三精细对待。 “你母亲说得对。”张峦也半点不赞同,直截了当地道:“大不了再等三年就是,你今年不过十七而已,不必心急。正好也能借这三年的时间,再好生巩固一番,总归是有益无害。” 后面那些,多是安慰之言,恐张秋池坏了心态。 张秋池哪里会听不出来。 “父母之言,孩儿本该尽心听从。”他眼睛里有着平日里不常见的固执坚定:“可孩儿仔细想过了,三年太久了些,孩儿不愿多等。” 三年,足以发生太多变故了。 张峦闻言,一时有些沉默。 张秋池身边的小厮在心底叹了口气。 若不是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大公子本该安安心心地去赶考。 可大太太交待了,谁都不许在大公子面前说这样的话——事情已经发生了,遗憾空叹已是于事无补,倒不如打起精神顾好眼下。 “大哥,你当真认为你的身体撑得住?”张眉寿此时问道。 张秋池却摇头。 他并没有一味撒谎逞强,而是道:“我知道,未必能撑到最后,但我想去尽力一试。若当真考不下去,中途退场固然丢脸了些,却也并非不可行。” 相比中毒带来的阻碍,他更加无法接受的是分明还有机会,却试也不去试。 张眉寿笑了笑。 听大哥这么说,她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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