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儿被扶起来,几个丫鬟弯身替她拍打着衣裙上的灰尘,可孩子却惊得连连大叫大哭,不住地往后退。 “大胆!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东西,竟敢这般冲撞惊扰我家县主!” 一名声音尖锐嚣张的丫鬟出声质问道。 莲姑闻言看去,这才见前方两名丫鬟开道之后,立着一名头戴幂篱,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 莲姑不着痕迹地将婧儿挡在身后,朝着年轻女子微微福了福,语气不卑不亢:“见过宴真县主。” “我道是哪家的孩子,原来是定国公府上的表姑娘啊……” 女子笑着说道,声音略显古怪沙哑。 “说是定国公府上的,实则还是我的亲侄女呢。”她上前两步,微微弯腰,隔着幂篱看着婧儿,笑道:“来,让姑姑抱一抱,可好?” 而此言一出,躲在丫鬟身后的婧儿愈发受惊,满眼恐惧,浑身颤抖地摇头。 “不要,不要!” 孩子哭喊着,几乎要喘息不过来。 丫鬟们要去哄去抱,孩子却挥打着双手不让接近,只哇哇大哭着。 幂篱下,宴真微微勾唇,眼神轻蔑而透着厌恶,仿佛是在逗弄一只可随意踩死的老鼠一般。 嘴上却疑惑地道:“啧,这是何故?我可是你的亲姑姑啊……” 张眉寿匆匆赶来,弯身将婧儿一把抱起,护在怀中。 “别怕,婧儿。” 婧儿猛地环住她的脖子,不安地喊着:“张姐姐……” 宴真微微眯起眸子,看向张眉寿。 而此时,徐婉兮已然拦在了她身前,冷声道:“我家婧儿最是不喜生人靠近,尤其是姓宁的生人,小孩子感知单纯,却最能辨别善恶——故而还请县主体谅,并自重。” 听着这不掩敌对之意的话,宴真眼神骤冷。 面前的少女气势十足,眼神凌厉,样貌更是少见的明媚娇美—— 宴真看在眼中,心底便有不可压制的怒意缓缓升起。 “看来徐二姑娘对我们宁家成见颇深。” “昔日宁家所为,大靖无人不知,既非是空穴来风的成见,县主又何必明知故问?怎么,莫非是想叫我当众再细数一遍不成?” 女孩子声音清晰有力,语气中没有半分讽刺之意,仿佛只是在坦坦荡荡地陈述事实。 四下不少人皆看了过来,暗暗议论着。 人群中,谢迁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此等脾性的世家小姐,可不常见。 可他两番偶遇这位徐二姑娘,怎都是在同人掐架? “县主便是想听,我怕也没这个闲工夫——到底哪怕是说上三天三夜,却也难说出十之一二。” 面对宴真的怒意,徐婉兮毫无退让之意,语气强硬地道:“但只一点,日后还望县主能离婧儿远一些。我们定国公府里宠着捧着长大的孩子,若被县主吓出了什么差池来,我怕你们宁家担待不起。” 宴真从唇齿间挤出讥笑来:“徐二姑娘果真好教养!倒是叫我大开眼界!” 少年的声音忽然传来。 “我们定国公府教养如何,还轮不到区区小姓之户来指手画脚。” 徐永宁皱着眉,毫不客气地说道。 他们徐家乃百年世家,开国重臣之后——往前宁通在时,他们都丝毫看不上宁家,更何况是今时今日。 “你说什么?”宴真眼中迸发出冷意来,抓紧了十指,下意识地便要上前。 丫鬟连忙将人拦住,声音低而快地道:“县主,不可冲动行事……” 张眉寿一边轻轻拍着婧儿的背,一边看向宴真,遂低声对徐永宁和徐婉兮说道:“走吧。” 一个疯子而已。 且到底人多眼杂,出出气且罢了,不宜在人前多生纷争。 见徐家兄妹一行人转身离去,宴真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抬手便是一记耳光甩向了身边还在抓着她衣袖的丫鬟卷碧。 “谁给你的胆子拦我!” 卷碧连惊呼声都不敢发出,惊惶地低下头,低声解释道:“县主忘了么,贵妃娘娘近来有交代……” 贵妃娘娘如今还被禁着足,皇上的态度超乎寻常的强硬,竟连看都不曾去看过,宁家上下如今皆收起了张扬的做派。 宴真胸口处剧烈的起伏着。 如今这日子,当真一天比一天过的憋屈! 往常父亲在时,她还是风光无限的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