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了,我听闻父亲他昏倒了,此时可是还未醒来?”张秋池迟迟回过神,才连忙问道。 到底他回来时已听下人说了,据大夫称并无大碍。 张眉寿微微点头:“还未醒。” 张秋池叹了口气。 自家父亲的心思,他隐约也能看得懂。 眼下既安忽然成了太子,父亲定然是最难以接受的那一个。 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的张峦,直到天黑才醒来。 他睁开眼睛时,就见妻子坐在床边,正低头做着针线活儿。 张峦没急着开口,而是眼神有些茫然地看向妻子手中之物。 妻子在纳鞋底—— 他记起来了,前些日子他同妻子说起过,既安独自一人在京城,虽不缺什么,可贴身衣物之流,总归比不得自家人亲手做的妥帖——妻子听后,便道要亲手做一双春靴给既安。 他将此事说给既安听,既安虽先是婉拒了一番,可也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真是个惹人疼的好孩子啊。 思及此处,张峦无声扯了扯唇角,笑着问道:“可快做成了?” 突然听得这声问话,宋氏被惊了一跳,手中的粗针险些刺破手指。 “你醒了?” 她忙看向丈夫。 却见丈夫脸上挂着极平和的笑。 宋氏眼皮子一阵狂跳,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芩娘,我做了场极荒唐的梦……竟梦见既安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说到此处,张峦压低了声音,道:“而是当今太子殿下。” 说着,笑了一声。 “你说这荒唐不荒唐?” 宋氏艰难地笑了笑。 荒唐的倒不是这个…… 又听丈夫笑着说道:“在梦中,你和母亲可是吓得当场昏厥过去了——直叫我好一阵忙活。” 宋氏眼神怪异地看着他。 “那不是梦……”宋氏尽量声音和缓而无奈地道:“昏过去的人是你,若不然你此时为何会躺在床上?” 虽然有些残酷,但事已至此,总也没有哄着骗着的道理。 “什么?” 张峦脑中轰隆一声响,不可置信地看着妻子。 而此时,在外间听到说话声的张老太太忙问道:“老大可是醒了?” 宋氏应了一声,便有下人打起了帘子,蒋妈妈扶着张老太太走了进来。 “老大,你觉得如何?”张老太太语气关切之余,又有些无奈。 现在的年轻人承受能力不行啊。 虽说同样是晕倒,可她是装的,老大却是真晕了。 毕竟当时那种情形,实在叫她无法面对,她只是想装晕缓一缓而已。 适当的逃避现实,也是养生的手段之一。 “母亲,我还好……”看着和以往一般精神抖擞的母亲,张峦惭愧地笑了笑,双手撑着坐了起来。 “张贤弟,我来赔罪了。” 王华此时走了进来。 他一直也守在外间。 听得这道声音,张峦脑子里忽然重现了今日在花厅中的种种,一时只觉得再没办法欺骗自己那只是一场梦。 此时看着满脸自责的王大人,他有心想质问两句,却已然没了力气。 前日里他还找到王家,操心着要给王大人指一条明路—— 眼下,谁倒是能给他指一条明路…… 张峦望着头顶的床帐不语。 “张贤弟放心,太子殿下既说了不会追究,便断然不会多作计较。”王华宽慰道。 张峦点着头,无力地道:“好……” 这固然能叫他放心,可他付出的感情又该怎么办? 哎,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还瞎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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