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无意失手,打翻了茶盏,毁了县主一件衣裳,了不得赔礼道歉再赔些银子就是了,喊打喊杀算什么道理?” 宋福琪皱眉问道。 “赔银子?真是大言不惭!”宴真冷笑出声,语气讽刺地道:“这外衫乃是贡品云烟罗所裁!” 宋福琪十分平静地点点头:“我知道啊——不止是贡品,且是三年前的贡品呢。如今,早已不时兴这等花样儿了。” 第569章 闹得越大越好 张眉寿闻言,险些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 她平日里倒没看出来二表哥还这般擅于攻心。 宴真如今处境不比从前,想来最为看重的便是所谓体面与尊严,半点不想被人看轻了去。若不然,也不会在盛怒之下,还顺着二表哥的话说什么贡品之言了—— “一派胡言!” 幂篱下,宴真一张脸沉到了极点。 宋福琪无辜地道:“我可没胡说,能造的出这云烟罗的绸缎庄,大靖唯有两家而已。一个是皇商云家,另一户便是我们宋家了。” “只是御用之物,我们不便仿造罢了,却也并非织不得——若县主真心喜欢,我待传信回苏州,让人从陈年的花样儿里挑了一模一样的出来,给县主织上十匹八匹来赔罪可好?” “……”宴真咬着牙,已近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张眉寿看在眼中,不禁在心底叹了一声。 一些人作风嚣张暴戾,看似令人极为畏惧胆寒,可说到底,不过是个披着权势外衣,张牙舞爪的疯子罢了。 因没有强大的内心作为支撑,甚至较之寻常人更加敏感脆弱,一击即溃,处处皆是弱点。 “县主若嫌麻烦,待我估了市价,十倍赔于县主,不知可能让县主消气?”宋福琪语气姿态皆透着卑微,浑身上下写满了“怕事”。 王守仁看在眼中,头一回对对方生出了钦佩来。 不愧是大商户家培养出来的,便是瞧着再不济,真到了关键时刻也是十分顶用的。 “……” 宴真气到极点,再难压制,蓦地挥落了桌上的茶盏酒坛。 “哐!” 瓷器碎裂声响起,碎片茶水飞溅,四下一片狼藉,酒香更是霎时间飘散开来。 不禁有人惊呼出声。 这举动,在围观众人眼里看来,不外乎是张眉寿一行人忍让赔罪,偏偏宴真还执意为难不可,竟还将先前无礼截下的桃花酒就这么砸了。 眼见事态控制不住,馆中的掌柜带着几名伙计上前来,再三跟宴真赔礼。 宴真正值理智耗尽之时,此时听得那掌柜在旁喋喋不休的劝说,陡然挥手,便是一巴掌落在了对方脸上。 “滚开!” 掌柜没有防备,后退两步,被伙计扶住。 “掌柜的……” 众人见状皆皱眉。 便是那名被打的掌柜,亦是变了脸色。 他这般小意赔笑,不外乎是想息事宁人,不愿影响馆内生意罢了—— 他这清平馆祖祖辈辈开下来,早已是百年老店,结识之人当中亦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日这般被一个嚣张跋扈的贵女当众扇巴掌,还是从未有过的。 “今日一个都别想走!”宴真咬牙切齿,朝那绿衣丫鬟吩咐道:“速速回府,命人将这清平馆给我围起来!” 绿衣丫鬟犹豫了一瞬,但见宴真这般模样,到底没敢劝,忙就低头去了。 其余看客闻得此言,皆不安起来,一时也再不敢留下看什么热闹,当即都要起身离去。 几乎是顷刻间,馆内便混乱起来。 掌柜忙让伙计们上前引人离去,并逐一赔礼道歉。 而随着客人们纷沓而去,馆中四下重新变得安静。 如此之下,除了张眉寿一行人之外,却另有几人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离此处不远的雅座上,一名因秃顶而看不出具体多大年纪的男人带着家仆安坐在原处,正拿筷子夹着花生米,就着酒吃。 而另有几人,正朝着张眉寿等人所在之处走来。 “我怎不知,这京中如今竟乱作这般模样了?”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走来,声音沉稳有力:“随意动用府兵扰民生事,不知县主此般为之,究竟有何名目可依?” 宴真闻言看了过去,不屑地冷笑一声,问道:“你又是何人?” “此乃我与宴真县主之间的私事,便不劳过问了。”张眉寿在前面开口,看向那名男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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