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恰是臣女母亲身边旧仆的旧识,也是苏州人士,当日在大永昌寺内,便被那旧仆认了出来。此后,只因听闻六皇子所中之毒,源于江南,臣女才迟迟起了疑心——” “幸在此人并未离京,数日前,臣女侥幸拿住了此人。此人也已招认,那日在大永昌寺之内,确实有人重金自他手中买下了剧毒。” 宁贵妃已是惊得满身冷汗。 “皇上切莫轻信此言!” 她刚要再狡辩,却被张眉寿打断。 “臣女起初也不敢确信,故而不曾贸然将此人交由宫中处置,而是与家父暗中印证此事。可臣女之所以能顺利解了六皇子所中之毒,便是自此人手中拿到了解药——由此可见,应是不会有错。” 昭丰帝闻言,恍然之余,心中不合时宜地平衡了些。 原本还以为小仙子不止是佛缘,还有着旁的神通天分……原来是提早拿到了解药。 他就说嘛,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若想印证张姑娘话中真假,且传此人入宫,当面对质指认就是。”祝又樘出声建议道。 昭丰帝没有犹豫地看向刘福。 哪怕他如今心中大致已有定论,可这一步是免不掉的。 “有劳公公带人去双碾街上的漆器铺中,寻铺内姓房的掌柜拿人。”张眉寿言简意赅地道。 刘福微微垂首,带着人离了长春宫。 而此时,那跪伏在地的太监再次低低出声:“……奴才做下错事,死不足惜,只是临死之前,还有一事需向陛下禀明。” 昭丰帝看向他。 “说——” “养心殿的小五子……生前本是贵妃娘娘安插在皇上身边的眼线。” 他在长春宫中还算得用,但也仅限于得用,这些事情本不该被他知晓,可他平日里最擅细心留意,此事是他偶然之下得知的。 他本也有一颗替贵妃娘娘效劳的心。 可既然贵妃娘娘不信他,要取他性命,那他也只好如此了。 太监语气不重,却似一记重锤敲在昭丰帝心中。 昭丰帝缓缓看向宁贵妃。 “原来太子暗中同朕进言泰山地动之事,是爱妃传出去的——” 小五子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结。 今日这结,竟以这般局面解开了。 他不是没有疑心过爱妃,只是太过相信自己对她的判断。 宁贵妃此时已是七魂丢了三魄,手脚冰冷僵硬。 “皇上,臣妾不知道什么小五子小六子……臣妾岂敢将手伸去皇上身边!” 昭丰帝一颗心沉得直往下坠。 她也知道不该将手伸到他身边。 她如何待外人嚣张跋扈,他都能包容—— 但那从来都不代表,她可以将这些隐晦的手段与算计使到他身上。 他知道她与以往相比有了变化,亦待他有隐瞒、有心思,可他一直认为这些皆在他掌控之中,是他一眼便能看透的。 可这一次,他没能一眼看透。 “皇上,当真不是臣妾……” 宁贵妃苍白无力地解释着。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短短一夜的时间,会出现如此之多的变故。 分明她昨日还是稳赢不输的……怎会突然变成这样? 不消去想,但凡那人被传唤入宫,她便是浑身长满了嘴却也不可能说得清了。 不…… 至少她还有一处依持! “陛下,这一切皆是算计!”她忽然提高了声音,紧紧看着昭丰帝,说道:“莫非陛下忘了云妃脱簪请罪之事吗?太子谋害六皇子,是云妃亲口承认的,她乃太子生母,说出来的话岂会有假?” “云妃之事,朕自会细查。” 昭丰帝说话间,看向了太子。 如今看来,此事确实蹊跷,当初他也怀疑过云妃是暗中受了谁胁迫,可他命人暗查过,并未查到什么。 而正当此时,又有太监步入了殿内,脚下有几分匆忙。 “皇上,太后娘娘带着云妃娘娘前往了金銮殿,眼下云妃娘娘正跪在殿外……” 昭丰帝听得脸色一变。 “你再说一遍,云妃此时跪在何处?” 确定是金銮殿,而不是养心殿? 须得知道,那些大臣们眼下必然还聚集于金銮殿内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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