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对云妃下手,因抱了势在必得的心思,故而行事略微大胆了些之外,之前根本不曾显露过什么——之前对云妃用蛊,她亦是极尽小心谨慎。 哪怕被那位意外习得些许蛊术的明太医看出了端倪,可太子究竟为何会偏偏怀疑到她头上来…… 这些年来,她待太子母子,处处尽心帮衬相护,犹如视作了亲人来看待,更从不曾显露过自己懂蛊之事。 她自认为从性情到言行举止,都称得上周全。 按理来说,哪怕太子生性戒备,可最不该疑心的人就是她才对。 难道他是在其它地方察觉到了异样吗? 孙氏心下反复,面上却不露分毫。 祝又樘将试探的话说了出去,见她仍是这般避重就轻的答法,遂也不再多费口舌。 他今日前来,本也不是为了问话。 而此时,无需眼神交汇,张眉寿已然适时地上了前去。 今日来见孙氏,实则是她的提议。 “你要做什么?” 见面前的‘小太监’二话不说,竟是直接握住了她一只手臂,孙氏微微皱眉。 她下意识地欲将手臂抽回,可奈何力气尽失,根本不足以挣扎反抗。 偏偏此时,又得见太子起了身,跟着上了前来,护在那名‘小太监’身侧,又温声提醒道:“当心些。” 司礼监办事他固然信得过,可难保孙氏不会使出其它譬如巫蛊之类的手段。 他本是不欲让蓁蓁前来,先前亦已经使了明太医前来看过,可蓁蓁始终不放心,坚持要亲自看过。 “殿下放心。” 张眉寿说话间,手指已经搭上了孙氏的右腕。 听得这道清凌凌的声音,此时再细观对方面容,孙氏脸色微变。 这不是太监……而是一名小姑娘! 而这位小姑娘,此时是在观她脉象—— 孙氏惊惑费解间,张眉寿已经松开了手。 从脉象上来看,除了应是服下了令人丧失力气的药物之外,并无其它异样之处。 而不消去想,这药必然是司礼监的手笔,若不然,刘福也断不可能放心将人看似还算清净地关押在此处。 “殿下暂且转过身去。” 除了脉象之外,她还要细查其他部位——不同的蛊毒,呈现出的症状也大有不同。 少年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又交待她一句“当心”,才听话地走开两步,并背过了身去。 张眉寿一通查验之下,重新将孙氏身上的素衣及发丝都整理妥当。 “你是何人?” 这般之下,孙氏已经不复先前的平静自若。 同先前那位略通皮毛一二的明太医相比,这个看起来仅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应当是深谙蛊毒之术! 可京城之内,怎会有这般人物? 尤其是太子身边!——端看太子待其的保护与不自觉流露出的关切,更可见二人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如此想来,当初替云妃解蛊的背后之人,未必不是她! 但他们当初查到的却是明太医在湖州之地意外习得了几分浅薄蛊术…… 思及此处,孙氏再看向面前这对少年少女,心底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来,一时诸多揣测涌上心头。 偏那小姑娘半点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懂蛊术?”孙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对方,再次出言追问道。 女孩子此时才看向她。 “倒不怕告诉你,总归你也传不了信儿出去。” 孙氏下意识地微微屏息,等着对方往下说。 却听对方语气平淡地说道:“可我偏不打算与你说——” 左右在这牢房里也无事可做,也好叫她尝尝这摸不清局面,抓心挠肺,甚至提心吊胆的滋味。 “……” 孙氏咬了咬牙,一口血埂在喉咙处。 仍旧背对而立的少年闻言,忽而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清润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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