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二楼,张眉寿叩响了包厢的门。 来开门的是阿荔。 见得自家姑娘回来,阿荔悄悄松了口气。 她本还担心姑娘没她在身边,办起事来会不方便呢。 “二妹,一切可还顺利?”张秋池关切地问。 他不问二妹去办什么事,只关心她是否顺利如愿。 见他神情,张眉寿笑了笑,点头道:“尚可。” 至于尚可到什么程度——若按祖母的法子来算,她估摸着也得少上活十日半月吧。 张秋池便不再深问,只又笑着道:“这家的饭菜倒也可口,二妹可要尝一尝吗?” 张眉寿有心事没胃口,本想下意识地摇头,然看了一眼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到底是改成了点头。 “也好,恰也有些饿了。” 大哥显然是在等着她的,她若不吃,大哥必然也要饿着了。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坐了下来。 …… 翌日,东方天际初泛白。 大永昌寺内,已经响起了僧人诵经早读的声音。 此时,继晓未在密室内观星盘,也不曾打坐,而是立于藏经阁内,在这最高处,俯视着偌大的寺庙。 正是日夜相接之际,晨曦尚薄,昏暗犹笼罩着天地似同一层灰蓝色的细纱。 冷风卷起僧人衣袍,袍角翻飞间,猎猎作响。 “师傅。” 一名年轻的僧人不知何时来到了继晓身后,朝着他行礼, “可查明了?” 继晓单手拨弄着手中佛珠,经风穿过,声音越发缥缈。 “苍家昨日有数名郎中进出,弟子皆一一排查过,这几人中并无异样。”章拂答道。 “未必是郎中所为。” “是,昨日曾在苍家出现过的人,弟子都已仔细查探过,只是暂时还未能查出什么。想来,许是苍家人行事谨慎,暗中请了人上门解蛊,刻意遮掩过——但请师傅放心,弟子定会加紧排查。” 继晓闻言,脸上辨不出喜怒。 片刻后,只望向远处,缓声道:“京城里出现了这号人物,却至今还不知其真面目……倒是叫为师愈发好奇了。” 旋即,又道:“这般本领,又待我诸多防备……只怕是与南瑜有关。” 而若是南瑜还在人世,且身在京城之中,那么,那命定之人,十之八九也在…… 继晓眸色渐深:“若果真如此,想来那追去蛊,未必全无作用——” 兴许命定之人已与苍家公子有了牵扯。 只是他身后的这位好徒弟,迟迟未能查明而已…… “是弟子办事不力,请师傅责罚。” 章拂微微撩起僧袍,跪了下去。 继晓却似同未曾听到一般,依旧不曾转身回头。 直到又有一名僧人上了高阁而来。 “师傅,师弟。” 那僧人双手合十,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章拂,眼底略微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退下吧。” 继晓此时方才开口。 虽未点名,然所指再明显不过。 章拂起身,行了一礼。 “弟子告退。” 直至他下至第三层楼梯之时,仍未能听到阁楼之上有半丝声音。 显然,他是彻底被防备上了。 章拂一路出了藏经阁,此时天色已经放亮。 然他心中,却仍是看不到尽头的沉暗夜色,寂静无声。 继晓立于高阁之上,垂目看着那道雾白色的身影行远,眼神平静之余仿佛挟带着些许身处高处者的怜悯——似在看待一只卑微可怜的蝼蚁。 “这般着急地赶回来,可是查到了什么?” 继晓此时才开口问道。 僧人应了声“是”,才道:“弟子奉师傅之命前往泰山探查命定之人的下落,却在当地察觉到了锦衣卫的行踪。” “锦衣卫……”继晓脸色没有变动:“泰山神迹之事百般蹊跷,皇上暗中有所怀疑,有何奇怪。” 泰山神迹,他私心里是笃定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