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吃了口茶。 搁下茶盏,微微叹了口气:“如此说来,倒不知是福是祸呢。” 客嬷嬷自牙缝中挤出一声讥讽的笑:“姑娘倒不必费心挑拨事非,这手段未免浅薄了些。” 蒋令仪面色没有波动。 浅薄又如何,即便浅薄了些,可对方不还是站着这儿听她往下说么? “听说那户人家可只给了嬷嬷十日的时间,十日之内,见不着五百两现银,可就要去衙门里状告此事了——到时,一命偿一命,嬷嬷的独子可就保不住了。” “且人命没了且罢,到时此事传扬出去,嬷嬷的名声可也没了,人财两空不过如此了。”蒋令仪道:“倒不如同我合作,拿了银子将此事平息,嬷嬷后半辈子便是不再辛辛苦苦做这教养嬷嬷的活计,也不必为生计发愁。且若做得高明些,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她语气极轻,仿佛是在替人指一条明路。 客嬷嬷眼神闪动了一瞬,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冷声道:“我家中之事,就不劳姑娘一个外人操心了。” “嬷嬷见外了。”蒋令仪笑着道:“这十日如今还剩七日,嬷嬷不妨再好好想一想。” 即便是做过未来太子妃的教养嬷嬷又如何,这妇人这几年来的名声也算不得太好,拿来蒙一蒙那些不上不下的人家还且算了,真正有头脸的,稍打听一番,都不可能选她来做什么教养嬷嬷。 且已有人挖了旧事出来,这妇人说是教过未来太子妃,可似乎只教了两三日罢了——这其中是何因由,已很值得人多想几道。 如此之下,想要在短时日内凑足五百两银子根本是痴人说梦。 便是去借,毁了颜面名声不提,也未必能借到这么多银子。 五百两,可不是五十两。 客嬷嬷闻言,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姑娘,这妇人性子这般硬,怕是不好说话……”蒋令仪身边的丫鬟低声说道。 蒋令仪没有说话,只垂眸吃茶。 总归只是试一试罢了,能成则成,成不了也无妨,到底又没有什么损失。 而她若不做些什么,只怕要被心中那口气给生生逼疯。 丫鬟见她不说话,转而又道:“……那婆子应当也快到了。” 本也想过这位客嬷嬷不会轻易松口答应——相较之下,那名刘婆子虽说人微言轻,散播传言根本用不上她,但兴许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客嬷嬷家里出的这档子事,便是从这婆子口中套出来的。 约是等了半盏茶的工夫,敲门声响了起来。 丫鬟上前开门,走了进来的正是那刘姓的婆子。 那婆子昨日得了好处,眼下眼神姿态皆显得极殷勤,一面悄悄地打量着蒋令仪。 幂篱下,蒋令仪微微拧眉,问道:“那一日张家二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为何会去客嬷嬷家中?” 刘婆子闻言,连忙将事情的前后细细地说了一遍。 “租赁宅院……”蒋令仪问:“可知是替何人租赁的?” “说是张家二姑娘已故乳母的姊妹,似乎是姓田……是前些年入京来投奔张二姑娘的。” “既是来投奔,为何突然又搬走了?”蒋令仪又问。 以往张眉寿且只是张家二姑娘,如今成了未来太子妃——这样的大靠山放着不靠,说搬走就搬走,未免有些异样。 既是入京投奔,显然是没了依靠的。 刘婆子搓着手笑着道:“这便不得而知了,那阿荔姑娘是个嘴巴死严的,轻易可什么都不肯多说……” 蒋令仪又细问了些其它,见确实问不出什么了,适才叫人离去。 刘婆子得了两角碎银,拜谢一番连忙离去了。 蒋令仪思前想后,眉心越蹙越紧。 五六年前…… 昔日乳母的姊妹入京投奔,为何不是去求张家,反而是由张眉寿一个年幼的姑娘出面托人租赁院子? …… 寿康宫内,张家老太太离去之后,老太后对着打磨精细的水银镜打量着自己松弛的脸庞,微微皱眉。 “春霁,你说蓁蓁家这祖母……搽的究竟是什么胭脂膏粉?” 第741章 冷宫里的女人们 自先皇去世之后,起初她还有几分对镜梳妆的兴致,久而久之,便不大愿拾掇了,衣着首饰等,皆只求一个端庄合乎规矩便罢。 至于那些胭脂水粉,倒也不是半点不碰,只是到底不如年轻时热衷了,加之近些年来深入简出,心思早就淡了。 最最紧要的是,在她的意识中,她这般年纪的人,眼瞧着也没几日好活了,就该顶着一张老婆子的脸,进进出出由宫女嬷嬷们搀着,合规矩之余又能隐隐透露出一种日沉西山的稳重感。 可今日见到张家老太太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脑子里的这些‘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