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罢之后,却又当即后悔了。 张姑娘既然轻而易举地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显然是有过节的,这般私事,本不是她该妄加打探的。 她也是说着说着一时问顺口了。 客嬷嬷这厢正要出言补救时,不料却听张眉寿语气淡淡地道:“思来想去,也只能是那蒋家的大姑娘了——” “……”客嬷嬷闻言眼睛顿亮。 张家姑娘愿意将消息透给她! 这绝不是要聊闲天儿的意思—— “不知是哪一个蒋家?”客嬷嬷打听道。 阿荔已是心领神会,适时地接过话来:“还能是哪一个蒋家,不就是我们小时雍坊里钟家的大姑爷蒋钰么。” 客嬷嬷恍然地“哦”了一声。 京城富贵人家甭管能不能叫得上名儿的,只要提个引子,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这个钟家,可是静妃的母家…… 但她也隐约听闻了,自年前六皇子险些出事之后,静妃与钟家就有些疏离了——反而常常召了张家姑娘入宫作陪说话儿…… 那蒋钰,似乎也因此前与宁家走得近了些,而被降了职。 不过转瞬间,客嬷嬷心底就已有了权衡。 是以,此时便拿惊异的语气讲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了……这位蒋家大姑娘,可是早年间雇凶险些伤了定国公府的嫡姑娘,因此被接离了京城的那一个?!” 此事彼时闹得沸沸扬扬,据说还有御史因此弹劾了钟家,消息灵通如她,自然是有过耳闻的。 “嬷嬷好记性。”阿荔道:“想当年我家姑娘也险些因此被伤到呢。” 确切来说,那姓蒋的贱人起初盯上的根本就是她家姑娘——分明是自己长得不行,就眼红她家姑娘的美貌。 只是此事当年已有定论,这话也就不必多言。 客嬷嬷有些吃惊:“竟还有这等事……” 然而想一想,确也是有可能的,到底她一直也知道张家姑娘与定国公府的那位二姑娘自**好。 小姑娘间有纠葛是常见的。 思及此处,客嬷嬷皱起了眉,显得尤为不忿:“这位蒋姑娘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此番会在背地里做这等手脚,倒也不足为奇了,想必是见姑娘被指为了太子妃,心中嫉恨,企图以此来败坏姑娘的名声——” 说着,重重叹了口气:“可惜此番没能抓她一个现行,如若不然,非叫她蒋家在京中再无立足之地不可!说起来,都怪我行事鲁莽大意了……” “嬷嬷不必过分自责。”张眉寿不置可否地道:“时辰不早了,我且先回去了。” 客嬷嬷识趣了应了声“是”,不再多问其它,只看向那刘婆子:“那依姑娘之见,这蠢东西要怎么处置?” “既是嬷嬷的人,那由嬷嬷做主就是了。” 客嬷嬷闻言应下来。 这等事,张家姑娘确实也没有过多沾手的必要。 但照此看来,张姑娘待她倒也还有几分信任在。 客嬷嬷心中暗喜庆幸,面上并不表现出来,只将张眉寿亲自送了出去,留了自己的儿子在此处看着刘婆子。 下楼时,张眉寿走在前头,阿荔不着痕迹地慢下脚步。 客嬷嬷见状凑了过去,低声与阿荔说了些有关蒋令仪的事情。 一番不齿之言自是不必多表。 “按理来说,这等名声尽毁的姑娘家,就不该再带回京城才是,也不怕遭人耻笑么。”客嬷嬷皱眉说着。 阿荔‘难得’也有几分闲聊的兴致,此时接过话道:“大约是觉得隔了几年,该是被忘干净了,再借着一句年幼无知做幌子,就妄想将这些劣迹揭过呢。” 客嬷嬷眼神微闪。 旋即语气嘲讽地笑了一声:“对,可不就是妄想么。”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就能被忘干净—— 阿荔未有再多言,脚下紧走几步,追上了张眉寿。 客嬷嬷将人送出茶馆之后,快步回了二楼。 “娘,银子的事情可有着落了?”男人神情着急地问道。 客嬷嬷剜他一眼,冷声道:“再有下次,别说是娘了,便是你爹从棺材里爬出来也帮不了你了!” 今日这事,虽说不如想象中顺当,但她估摸着兴许还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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