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钟氏眼中厉色顿消,继而只剩下了不可置信与惊惧之色。 蒋钰紧紧抿着铁青的唇,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睛。 临死之前还不肯安分,区区一句话不当紧,便给他留下这样的祸患……真是好手段! 什么亲生的女儿,这根本就是一个讨债的恶鬼! 哪怕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蒋钰既怒且惧,紧紧咬着牙压抑着心头要爆发的情绪。 片刻后,方才得以抬起手,冲那管家摆了摆,示意他先退下。 管家垂首退了出去。 一时间,堂中寂静无声。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站在原处不曾动弹,如木偶一般的蒋太太适才微微挪了挪脚步,喃喃着问道:“老爷……如今可如何是好?” 蒋钰以手扶在圈椅边缘,缓缓站了起来。 “任何人不准去看她一眼,更加别想着再去替她请郎中——”他转过头,看向钟氏,冰冷的语气里似有警告,更似泄愤一般。 他一字一顿地道:“就让她慢慢地等死。” 钟氏屏息听着,目光有些迟缓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她知道,丈夫应是急着与庆先生商议对策去了…… 她呆呆地坐回椅中。 不知过了多久,已是满面泪水。 婆子打了热水进来,替她净了脸,又将人扶回了里间歇息。 钟氏坐在榻中,有些涣散的目光触及到一旁的针线筐内缠着红绳儿的剪刀,似恢复了一丝清醒。 片刻后,只听她声音低而缓慢地道:“去叫大姑娘走得干净痛快些吧……” 事已至此,再空折磨着她又有何用。 她终究是做不到如男人那般狠心。 而此时,她当真后悔了。 若非她一心总想着往高处走,心中只装着利益二字,时时不忘替丈夫谋划,在女儿极小的时候便将自己的那些想法一股脑儿地都塞给她……或许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过犹不及四个字……她似乎隐隐明白了。 却也晚了。 想着,钟氏再度泪如雨下。 余嬷嬷闻言,顿了片刻,适才答应下来。 …… 灯火通亮的愉院内,阿荔在里间正同张眉寿禀着话。 “……后来说是匿在暗处的锦衣卫及时出了手,连中了两箭,皆是在要害处,想必是活不成了的。”阿荔边说着,边在心底连骂了不知多少句“活该”。 第772章 问阿荔心事 临死还不忘要抹黑她家姑娘,这股子无可救药的劲儿,倒活生生像是不知道结了几辈子的仇似得—— 而这些详细的消息,是棉花方才带回来的。 依姑娘和殿下之意,棉花和清羽这两日是轮流守在蒋家附近的——就知道蒋家人个个都是作死的好料儿,果不其然,连个人都看不住。 “是啊,活不成了。” 张眉寿倚在榻中,将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拿有些心不在焉的语气讲道。 生生中了锦衣卫这两箭,便是命再硬,叫她挺过去了,可转过身还有个蒋家呢。 至于临死前喊得那一嗓子,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可生气的。 人都死了,自没有再同死人斗气的道理。 再有,这一嗓子喊得未必不是好事——如此一来,蒋家在皇上跟前难逃干系,倒是叫她彻底省心了。 虽说这等人家日后也未必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但如蒋令仪那般,时不时地冒出来作上一遭,也是极添堵的。 如此一想,也算是蒋令仪临死前替她做了一件称心之事了。 咳,这话若叫蒋令仪听着,只怕要被气得活过来才好。 罢了,死都死了,姑且念着一句死者为大,便不再多说旁的了。 见自家姑娘无意多谈此事,阿荔便也不好自顾多说什么。 转而笑着道:“姑娘,您夜中看书太过伤神,不如奴婢交待厨房给您熬煨一盅燕窝来?” “不必了,这就要睡了。” 张眉寿说话间,将书卷倒扣在了手边的小几上。 她本不喜晚间看书,祝又樘也多次叮嘱,夜间看书最是伤眼。 因此今晚不过是为了等着棉花传消息回来,暂时拿来吊一吊精神罢了。 如今这消息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