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院中的一草一木一椅一柱,枯了旧了照着原本的样子再换上新的,几乎一直都维持着原有的模样。 宋氏踏进院中,就蓦地红了眼睛。 再由丫鬟引着进了内室,得见了病榻上的长姐,见其面颊消瘦凹陷泛黄,竟像是陡然间老了十余岁的陌生模样,一时心中更是大为揪痛。 “阿姐……” 宋氏弯身握住宋锦娘一只手,泪水簌簌而下,连话都顾不得说。 丫鬟搬了张椅子过来,宋氏就着在床边坐下,始终不曾松开那只有些干瘦的手,最后干脆将头埋进了宋锦娘身前的锦被上,闷声哭了起来。 “快别哭了……”俞氏微微叹息着上前柔声宽慰了一阵。 而同长姐数年未见,重聚便是这幅光景,心中煎熬了一路的宋氏一时却根本止不住眼泪。 她必须得痛快地哭一会儿才行,若不然待会儿父亲也过来了,她便是想哭也没法子哭。 “还哭个没够了?我如今还好端端地躺在这儿呢。” 宋锦娘望着趴在自己身侧恸哭的妹妹,心底柔软酸涩,口中无奈地道:“只怕阎王爷本无意收我,被你这般没完没了地哭一场,偏将他给惊动了,一时兴起再将我给收了,到时我又要到哪里说理去?”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然却字字透着久病之下的虚弱沙哑。 宋氏闻得此言,哭声戛然而止,猛地抬起头来,拿一双泪眼看着长姐,道:“可不许说这般晦气的话!” “是我这话晦气,还是你这眼泪流的晦气?” “……那我不哭了便是。”宋氏语气弱了许多,接过赵姑姑递来的帕子擦泪。 宋锦娘在一旁笑她:“你倒是收放自如。” 俞氏见状也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宋氏的背,柔声道:“芩妹在此先同阿姐好好说说话,我带人去厨房瞧瞧午食可准备妥当了。” 这种时候,自该让人家姐妹两个单独说说话才是。 宋锦娘点了头。 宋氏则道:“有劳嫂嫂费心了。” “一家人这说得是什么见外的话……” 俞氏来至外间又低声交待了丫鬟婆子好生照料着宋锦娘,适才离去。 内室中,宋氏哑着嗓子问:“阿姐,大夫究竟怎么说?你可不许瞒我骗我。” “大夫又岂会同我这个病患道明实情,不外乎皆是些绕弯子的废话罢了……”宋锦娘语速有些慢,“但眼瞧着药方子换了又换,左右不见起色,倒也不必他们多说,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还是有数的——” 宋氏忙打断她的话:“怎不说是这些个大夫没一个顶用的!” “蓁蓁带来的那位傅大夫,给我开了些药,我这两日吃着倒是觉得身上略有了些力气……” 宋氏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傅大夫? 莫非是她认识的那位傅大夫? “我便知道定是这丫头偷跑来了——”她问道:“她如今人在何处?” 她的心思皆系在长姐的病情上,此时才顾得上问及此事。 “出去办事了。”宋锦娘看一眼妹妹的表情,道:“先说好了,可不许训斥她。” 宋氏闻言万般无奈。 “阿姐怎能这般纵着她?起初她可是答应了我,绝不会独自一人偷跑跟来的——” “你若起初就答应叫她一道儿来,她又怎犯得着阳奉阴违?” “……”宋氏被堵得一愣。 为何在她印象中,她幼时面对的那位如母亲一般的长姐待她永远公正有原则,再看如今这是非不分帮亲不帮理的模样——老天爷,她家长姐的原则究竟跑哪里去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明知管不住,还不如就干脆纵着她。如此一来,至少还能心中有个底。”宋锦娘又道。 宋氏无奈之极:“我竟不知这是哪门子的歪理……只觉得平生都是不曾听闻过的。” 说话间,接过丫鬟递来的汤盅,是要亲自来喂长姐。 那丫鬟便上前小心地将宋锦娘扶着坐了起来。 宋氏拿调羹轻搅着汤水,又听自家长姐缓慢地说道:“蓁蓁又不是寻常的姑娘家能比得了的,自是不能拿所谓常理来对待她。她既要来,必是有非来不可的道理。” “我也不是不愿叫她来看你……”宋氏轻叹了口气。 “我说得不是这个。”宋锦娘笑了笑。 单单看她或不看她,不是最紧要的。 虽然她也想那丫头想得紧。 但小丫头如今的身份摆在那里,确是不宜出远门走动,而她这个姨母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