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甚至无需再去看那胎记,此时他亦能断定面前的人正是他的女儿无疑! “好……我的囡囡回来了,回来了!” 见面前发髻花白的男人眼含热泪,高兴到似手足无措一般的模样,田氏一颗心似被一种缺失了许多年的东西渐渐填满。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和地方,这世上有一个人找了她许多年,从不曾放弃过寻她回家的想法。 对于将她带离生父身边,使得他们父女失散,养她长大的南家,她一时不知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 但从今日起,她也真正有了需要去照料和陪伴的人。 …… 半个时辰之后,张眉寿才算等到了祝又樘。 “宫中有事绊住了脚,这才来得晚了些,该是等急了吧?” “知道你忙,倒也不急。”张眉寿自他手中接过油纸包,瞧了瞧,不由讶然道:“怎还去买了蟹粉酥——” “已要临近午时了,想着你该饿了。”清俊无双的少年人讲道:“若连蓁蓁都顾不上,岂不要主次颠倒了。” 张眉寿笑着看了他一眼。 这意思竟是国事为次,她才是主吗? 这听似油嘴滑舌的话,偏偏他说得认认真真,半点也不叫人觉得在说大话,仿佛当真如此一般。 一旁的骆抚默默转头看向棋局。 虽然这是他住着的地方,但此时他好像并不该出现在这儿。 素来有眼色的骆先生适时地起了身,寻了借口离去。 他倒要去看看找着了女儿的老夏此时到底哭成了什么鬼样。 “昨日我已见过母妃了。” 知道面前的小姑娘最操心的什么,祝又樘坐下后便道:“对自己的身世,她并无太多怀疑,想来也是不知内情的——” 这两日二人虽不曾见面,但张眉寿已将自己的进展皆传信告知了他,包括张秋池无法替苍鹿解蛊之事。 “但有一点,颇为巧合——据母妃回忆,她对自己四五岁之前的记忆,亦是一片空白,没有半点印象。” 张眉寿道:“南家各类蛊毒之术层出不穷,许是使了什么法子抹去了她们的记忆也说不定。” 这里的“她们”,指得自然是田氏和云嫔。 祝又樘点头。 “极有可能。” 三四岁的孩子,对周遭的一切已经有了较为明确的认知,忽然被调换身份,若想不被外人察觉到异样,抹去原先的记忆是最好的法子。 张眉寿又将今日从季大夫口中得来的线索也一一说明了。 南家孪生姐妹的猜测确是属实。 田氏的真正身份,也已经明朗。 而至于真正的南瑜究竟是不是云嫔,样貌与幼时记忆空白等线索皆摆在面前,似乎也已经没有了太多疑问。 对祝又樘而言,母妃的真实身份,并称不上紧要。 到底都是旧事了,而那则所谓南家嫡长女将诞下天定之人的卦言,无论真假,他也并不忌讳—— 但此时,他仍真切地希望自己便是那位命定之人。 不为其它,只因他想有机会能够医好苍鹿的眼睛,了却身边之人前世今生的一桩心结。 这是她在意的事情,而他也因她的在意而加倍地在意着。 …… 炎炎夏日午后,两名少年在湖边钓鱼,身后两棵老柳树投下大片的阴凉。 “伯安……伯安,你那边上钩了!” 苍鹿听力灵敏,此时捅了捅王守仁的手臂,低声提醒道。 蓁蓁近来瘦了许多,总归是闲来无事,他便拉着伯安来钓鱼给蓁蓁补身子。 只是伯安委实不行,钓到的鱼还不及他的一半多。 已靠着大柳树打起了瞌睡的王守仁猛地惊醒过来,却顾不得去收鱼竿,而是看向一旁的好友,道:“阿鹿,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梦中阿鹿的眼睛能够看见了! “什么梦?”苍鹿无奈叹气,“你的鱼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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