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你想留,我们又乐意养着,既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说的?” “是……” 张秋池到底未再坚持,眼眶湿润地又朝宋氏和张峦施了一礼。 宋氏见状神态这才松缓下来。 张眉寿微微弯了弯嘴角。 看来之前那最坏的预想,确实是她多虑了。 “……再同你说一遍,这件事情你没有半点错。这世间,多得是人无法选择的事情。”宋氏看着张秋池,拿交待的语气说道:“然心中苦闷不适,这是必然的,但不宜闷在心底——若想寻人说话,便来找你父亲,或是去找你二妹,都是使得的。” 至于为何不能来找她?——劝人她实在不在行,到时说到可气处,只怕三句话里有两句得是暴骂那妖僧的,还有一句自要留给苗氏。 “是,儿子记下了。” 张秋池眼中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宋氏见状微叹了口气:“你既喊了我这么多年的母亲,那我便是你堂堂正正的嫡母,你父亲也是你的父亲,弟弟妹妹们这辈子也都要称你一句兄长的,张家,就是你的安身之处。 即便真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是咱们一家子的事。从今往后,见外的话不必说,见外的事情更是做不得。是以,凡事不要想着一个人撑着。” 说罢,便伸手去端了茶。 头一回跟这孩子说这般掏心窝子的话,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这些年来,她虽是对张秋池渐渐除去了隔阂,可到底不是自己跟前长大的,是以许多事情她做归做,却从不曾说过什么……总觉得先前闹成那样,多少有些磨不开脸面似得。 而眼下她说这些,也非是因为突然得知了她并非丈夫的血脉,从而卸下了一切介怀—— 她早就已经不介意了。 她此时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想同他讲明白了,叫他好能真正地安下心来,不要胡思乱想。 人若是心事太多,疑虑太多,最是容易生病的——那种感受她自己经历过,是以不想让孩子再有同样的心境。 不对……怎么净她一个人不停地说,丈夫难道哑巴了? 宋氏一记眼神扫去,只见张峦满面动容,正拿她方才搁在身边小几上的帕子擦着眼角的泪。 这人,怎么又…… 张秋池重新又跪了下去。 “孩儿谨记母亲今日叮嘱,绝不敢忘。” 少年人再次叩首,声音虽是微颤,然较之方才,却多了一份力量。 张峦见状,刚竭力忍回去的眼泪,顿时又掉了下来。 呜呜,不怪他想哭,实在是觉得这局面过分感人了些。 张眉寿上前弯身将张秋池扶起。 见丈夫忍泪忍得嘴唇抽搐,宋氏无奈之余又觉得太过不成样子,当即出言打发儿女离去:“今日就说这些,都回去吧。” “是。” 张秋池与张眉寿分别行礼,一同离开了海棠居。 外面日光明媚,又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张秋池呼吸着微凉的空气,只觉得整个人似乎重新活了过来。 这些时日,他心中的煎熬无法用言语形容。 然而在人前却不能表露出分毫,从翰林院到家中,从睁眼到入梦,他就像是一张紧绷的弓,时时刻刻不得松弛喘息。 生来便是庶长子,处境尴尬艰难,他从未有过半点怨愤。 但近来他甚至开始埋怨命运不公,让他拥有这样不幸的出身—— 可这一刻,他却全然释怀了。 因为他意识到,他所拥有的幸运和善意,足以抵消所有的不幸,将一切命运强加在他身上的阴霾尽数驱散。 母亲,父亲,二妹…… 甚至他脑海中此时还浮现了一张女子明媚美好的脸庞。 张秋池动了动嘴角,似是笑了笑。 然那笑意,却又有些许苦涩之意。 这一幕落在张眉寿眼中,她轻笑着问道:“大哥,我听阿福说,前些日子你曾邀刘姐姐去茶楼吃了茶?” 少年似被击中了心事,如玉面庞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情,却没有否认,而是微微点了点头。 “是有此事……” 他刚要解释一句时,却听身边的少女说道:“前几日我去过别院,田氏说,她先前摸索出的那几张方子里,已能确认有一样方子确是可用的了——若再配合药浴,虽暂时没有根除的可能,但压制还是有望的。” “……当真?” 张秋池神情意外。 他那‘怪病’,竟有被压制的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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