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荣”,是比喻尊贵在上。“辱”,是比喻卑贱在下。人若有荣贵,当守之以污浊,如是则天下归之,如水流入深谷一般。“荣”、“辱”二字,紧密相连,而且时刻都在变化之中,无论是荣是辱,只不过是时空的瞬间闪现而已,所以不能固执一端,而以执中为度。 就显态物质世界而言,譬如草木之壮为荣,草木之谢为辱。就人世间而言,富贵为荣,贫贱为辱;功名显赫为荣,默默无闻为辱;受人尊敬为荣,被人欺侮为辱;得之者为荣,失之者为辱,等等。 但从事物的另一面来说,凡事得其理为荣,不得其理谓之辱。荣者,是我加之于人,世人皆喜好;辱者,是人加之于我,世人皆厌恶。但人们有所不知,自己所习惯的好恶,所处所遇的境况虽然不同,但在真理面前,却是人人平等。虽然暂时受辱,若是得其理,则其辱未尝不是荣;若是失其理,暂时得荣贵,则其荣未尝不是辱。 古往今来,不少尽忠报国者反遭奸臣陷害,为坚持正义反而含寃受辱,好心助人反遭误解等史例,举不胜举。诸如卖身投靠所得的高官厚禄,沽名钓誉所获的名誉地位,不择手段所得的荣华富贵等等,皆属此类。 荣辱互含,彼此相得,各有其理,相互转化。荣辱的互变互化,深蕴着辩证之理。往日之荣,未尝不是今日之辱;今日之辱未尝不是明日之荣。唯有道德真理永恒。所以圣人贵于得理,不计较荣辱得失,视荣辱为晨露。 荣辱皆是身外之遇,只不过是暂短的过眼烟云,不应生取舍之心,不当起好恶之念。生死富贵,不动其心,名利货乐,不乱其志。有道之人,置个人荣辱于度外,以天下之荣为荣,与天下人共其荣,则天下可以保其荣;以天下之辱为辱,与天下人共守其辱,使天下不陷于辱。 “知荣守辱”之义,“知”者,知世人之所好荣,而我却不贪不好。“守”者,守众人所恶之辱,而我不厌不恶,甘心守辱。如此颠倒而行,逆而修之,不好不恶,无心处世,执两用中,心如立于虚谷一般,谷神就能应而不缺,虚静空明。圣人之心,容而不有,虽也常遇荣辱之事,但无荣辱之心,圣人心胸宽广含宇宙,能容天下能容、难容的一切事物,故曰“为天下谷”。既能为“天下谷”,谷神与天地融合,真炁常盈,真德常足。 “谷神常盈”者,是因为能常虚其心。“圣德常足”者,足之以理也。圣人之德既足,则天下之德亦足,圣人以天下之足为足。天下之德既足,天下一体,万民一德。故曰“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细想天下之事,无不是自虚谷谦下而起。“万丈高楼平地起”。人能以卑下自处,养谦虚之德,万事皆可得其荣。常德既足,忘荣忘辱,不好不恶,是谓有道之天下,天下必归之于朴。故经言“复归于朴”。“朴”者,浑全未解也。大道本浑全,故以“朴”取喻之。天下既归于朴,则圣人之心,同于天下人之心;天下人之心,同于圣人之心。圣人与天下人心心相通、相同,心同、理同、德同,而道即同,大道浑全于天下,天地人万物为一体。圣人之德化至此,可谓天下复归于朴矣。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道朴未散之先,就像一根圆木,尚未解开制成器具,故称之为朴,不以器为名。大道动而散万殊,形而上之朴既散,而后才化成有形有象的天下器物。此段四句经文,是说大道之用有隐有显,有阴阳之变动,所以才有雌雄、有白黑、有荣辱等对待。雌雄、黑白、荣辱等等阴阳变化的万物万象,都是道朴散化为万器的应用。 “朴”者,浑全之木。朴木未被刀锯斧劈散割之前,可大可小,可曲可直,可长可短,可方可圆,无施而不可。“朴散为器”,既被散割制成器具之后,器之大者不能再小,器之小者不能再大;器之曲者不能再直,器之直者不能再曲;器之长者不能再短,器之短者不能再长;器之圆者不能再方,器之方者不能再圆。欲返其本,再还其朴,则已万万不能。 大道之朴分散以后,则为万器之用。以此比喻世间万事万物,皆同其理。道散则为天地万物,流为阴阳五行。经中之内涵,其意正在欲使天下保持道朴之不散,使人人还淳返朴。故曰“朴散为器。” 纵观显态世间人们的一切有作有为,及其孜孜所求者,无论是有形的或无形的,无非是物质之“器”而已。皆是远离大道,舍本逐末,在“雌雄”、“黑白”、“荣辱”等私欲的小圈子里打转转,沉溺在荣华富贵、物质享受的苦海中不能醒悟,陷入阴阴的捆绑中不能解脱。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天下之物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