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气什么?还说得这么阴阳怪气! “知道知道,”程易修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咖啡杯高高抬着,正往上冒热气,“我嘴很严的,绝对不会把你搞办公室恋情的事说出去。” “才没有,”辛桐撇过头又笑了下,佯装不经意地问易修,“你呢?有女友吗?”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程易修说。“要是说约会过的,那有很多……女朋友,好像还没。约会、请吃饭、送礼物、说点漂亮话什么的,都好简单,找女友就很难了。” “嗯哼?”辛桐扬扬眉,乐意听他说下去。 “可能在我眼里,恋人是个有点沉重的词吧。跟承诺有关,要把自己的所有都捧到她面前,稍微想一想就害怕对方会讨厌我啊……有时候觉得自己是那种一谈恋爱就超粘人的家伙,拐弯抹角地需要另一半注意自己的烦人精。”程易修说着说着,笑出声。“但我还是在觉得,没准某天我能遇到一个人从天而降,然后帅气地把我领走……不行,我话好多。” 果然还是那个看起来阳光风骚,实则软弱又自我意识过剩的初二小朋友。 “会有的,”辛桐小声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自己的狗狗还没被人领走的愉悦感。 她无声地长舒一口气,指着咖啡杯说:“还要吗?” “不用了,”程易修咧嘴一笑,“谢谢你……我是说,咖啡很好喝。” “那我先走了,”辛桐端起给季文然准备的咖啡,“离开太久要被骂的。” “对了……”程易修突然唤了一声,却在短短一刹那后,选择吞下未说出口的话,改成更为平常的寒暄。“早点回家,别太晚了。” “哦,”她好像有点惊讶,愣了一下,紧接着温柔地笑了,“嗯,我知道。” 他原本想问她: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 不是说那种认识,是更加—— “昨晚就不该熬夜,”程易修碎碎念着,一口气喝完残留的咖啡,将纸杯扔进塑料桶。 回到季文然办公室门口,辛桐礼貌地敲门后,没等喊进,就习惯性地推门而入。 季文然本垂着脑袋玩纸巾,一抬头,发现自己开小差被助理抓包,便手忙脚乱地把纸船塞到抽屉,还装腔作势地瞎嚷嚷:“还没让你进来。” “您的咖啡,”辛桐走上前,微微俯身,把咖啡放在他的右手边。 白天没怎么好好看他,现在两人面对面,辛桐定神一瞧,突然发现这里的季文然要更加消瘦,简直是只剩一具骨架,全靠松松垮垮的衣物撑着身形。 男人伸手去拿咖啡,毛衣卷边挨着桌面被蹭上去几厘米,露出手腕内侧隐秘的疤痕。 她嘴巴微张,食指一扬,险些就要指着伤口问他发生了什么。幸而这个小动作被及时遏制,被轻描淡写地改写为:“请问,咖啡还要加糖吗?” “不用,”季文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眸,连看人都是眼珠上翻,“还待在这儿做什么?想发呆就滚回家去。” 辛桐微微鼓起嘴,识趣地转身离开。 那是……刀伤吗?她惴惴不安地揣测。 尽管只看到一点,但那种横向的伤疤,怎么看都是刀伤。 待到时钟走到下班时间,她去敲季文然办公室的门,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句“到时间就主动走,还要我出来给你开门吗?”的冷漠回复。 确实奇怪。 换做先前,辛桐一定不会多管闲事。可如今的她了解文然,他是只警惕狐狸,不可能差脾气到简直粗鲁的地步。 这家伙……在A时空到底发生了什么? 收拾好提包出门,江鹤轩开车来接。他拿学院的课堂试讲比赛获奖当借口,特意载辛桐去吃晚餐。饭后,二人慢悠悠地在消沉的夜色中漫步,偶尔聊上几句。 “是不是很冷?”江鹤轩问。 辛桐转头看他。 “靠过来点吧,我帮你挡挡风,”男人说着,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将辛桐往自己的方向轻轻带了些。 他正努力地温水煮青蛙,渴望对方能全身心地走入泥沼,如自己隐隐发疼地爱她一样。 因而不管江鹤轩如何伪装,都有种微妙的矛盾感,那是无法隐瞒的攻击性。 “跨年怎么过?” 辛桐随口回道:“在家躺着呗,不然还要去庆祝单身的第二十四年吗?” 江鹤轩听闻,手一下从小臂滑落到她的手腕,紧紧捏住。他睫羽低垂,嗓音低哑地开口:“小桐,其实我一直喜——” 辛桐挣了下,打断他的话。 “我觉得……我们还是当朋友比较好。”她假意露出为难的神态,战术性伏低做小,心里偷笑看他的温和面具逐渐浮现冰裂似的缝隙。 辛桐还嫌不够,仗着自己拿捏住男人的死穴,淡淡添上一句。“鹤轩,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人。” “好人?”江鹤轩露出轻飘飘的微笑,氢气球似的漂浮着,勉强维持住温雅有礼。 “就是……和哥哥一样吧,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辛桐温温柔柔地开始补刀,“我将来有了孩子,你一定会是他干爹。” 那一瞬间,就算是江鹤轩这种道行深厚的家伙,也被辛桐这一柄无形的温柔刀捅穿心肺,血溅一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