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破案时限越来越近,晏城官府终于锁定了一个嫌疑最大的犯人——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但此人没有不在场证明,很快就被关押进牢房,择日审理。 到这里,事情应该尘埃落定了。然而,就在这嫌疑人被关在牢房后,因同样的原因死亡的少女数量不减反增,短短半个月内,就出现了四桩,仿佛是凶手在嘲笑官府捉错了人。 破案不力、冤枉良民,晏城官府的膝盖咻咻地中了两箭,被城民骂惨后,官府终于不得不跪下,灰溜溜地请求外援了。 上京那边这才知道晏城出了这种大事。 晏城是个小地方,没有懂得妖魔之事的高人。上京那边派了人过来,断言事出有异必有妖,这连续的惨案并不是人为的,而是妖魔所为。 隔行如隔山,妖魔鬼怪还真不是自己能解决的——晏城官府想明白后,就急匆匆地向这行业里的专家——金光宗递了拜帖,有偿请他们出山除妖。 那艘大船里,现在可就坐着这群高人哩! 想象中的修道者应该是仙风道骨、鹤发白须的,昨日听说金光宗抵达了晏城,城民闻风而动,都涌到了街头去看,发现这群弟子,一个赛着一个的年轻俊逸,哪有什么老态龙钟的老头子在! 不到一天时间,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得知他们今天会在乌苏江相聚,昨天没能看到他们的人,都跑到这围观来了。 渡口也挤满了人,有人不慎被推搡了一下,手里握着的一个墨砚,眼见就要站不稳摔入湖中。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纤瘦的手自后方轻轻地接住了墨砚的落势,让它不至于坠入湖中。 那人的心脏放回原处,顺着那只手往上看,顿时眼前一亮。 身后站着一个黑发蓝衣的翩翩少年,年约十三四岁的模样,眼如点漆,俊眉修眼,鼻唇线条明晰凌厉。这少年的身量颇高,接墨砚的时候,还稍微弯了下腰,只可惜肩膀并不宽厚,有几分少年人独有的单薄瘦削。 “谢谢这位小兄弟了。”那人笑呵呵的,又自来熟道:“你也是来看美人的么?” 接住了墨砚只是顺手而为,峥河不以为意地递回给对方,听到这句话,手却在空中顿住了。他眯了眯眼睛,反问道:“美人?” “对啊,美人!”那书生兴致勃勃道:“昨日金光宗等人不是入城了么?旁人都说那里面都是年轻的公子。其实吧,他们都看走眼了。我亲眼所见,在一众男子里面,分明就有个姑娘在。” 说到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那色眯眯的样子,和他一身装束不太相称。 “是么?”峥河浅浅一笑,把墨砚递回给他,“你的东西,拿好了。” 见峥河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书生略感无趣地接过了墨砚。看峥河往延伸向江面的石梯走去,他立刻提醒道:“小兄弟,你往那个方向走,难道是想渡江?这个时辰,渡口可没有船只呐。” 书生的疑问,在下一秒就得到了解答。峥河苍白的五指拽住了旁边的绿植,转了转手腕,十多片的新绿叶片便被摘下来,躺在了他的手心。 顺风飘散的叶片落在了湖面上,去势锋利,成为了峥河的借力点。只见他的靴子在薄软的叶片点过,如履平地,翩若惊鸿,片刻后就登上了湖心的船。 书生目瞪口呆,这时,他的同伴忽然道:“喂,快看你的墨砚……” 书生闻声低头,这才看到,刚才还好好地被交到他手里的坚硬墨砚,不知何时,竟然裂成了碎块,墨汁横流。 不到两息时间,碎块就随着墨汁流下,轰然化为了藕粉。 江心,船舱中。 主座上,城官的身旁,坐着他穿金戴银的夫人。从落座后,她便不停以手帕拭泪,哭诉道:“各位大人是来抓妖的,怎能强人所难呢?小女命苦,绝不能再受一次惊吓了……” 等她哭完,金光宗的一个弟子才苦口婆心道:“夫人,我们并不是要令千金涉险,只是想与她见一面,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哪怕以纸笔对话,也是可以的。” 妇人立刻怒而反驳道:“小女遇事以来,天天以泪洗面,各位大人还要逼迫小女忆起当时的情景,这还不是强人所难么?” 矮桌的一角,宁婧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眼前的瓷杯,澄碧的茶水漾着一圈圈的波纹,默默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聒噪声涌入耳中。 这一场拉锯战,已经持续一天一夜了。 宁婧叹了口气,把杯中热茶一饮而尽。 其实,当初知道自己要参与这段剧情时,她表面看上去很淡定,其实后背直发寒。唉,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那么多变态的妖怪?听描述都觉得心里发毛,若有别的选择,她肯定就甩手不干了。 偏偏,这又是个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