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从何时起,彼此的关系渐渐淡了,想来是各有出路志向不同,两府成了亲家后,反而一年也见不上几次。 这会儿说了话,也是匆匆别过,闵延仕坐马车离去,帘子放下后,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从小功课学业上,他与祝镕难分伯仲,然而他们一同参加科考,祝镕殿试头名,他却在三甲之外,到如今,祝镕只在宫内领个巡防守卫的差事,他已官拜郎中,前途无量。 闵延仕心里总堵着一口气,每每遇见祝镕,那口气就胀得他胸口发紧,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 马车缓缓而行,他一拳头砸在窗框上,引得车下小厮问:“大公子,您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闵延仕静下心来,又何必总和自己过不去,他是相府长孙,注定前程似锦,难道非要逼着自己如寒门学子似的艰难。 这日晌午,韵之被母亲叫去东苑,本想要她帮忙打点一些事,可韵之故意捣乱,越帮越忙,很快就被二夫人撵走了。 扶意正吃饭,韵之跑进来,得意洋洋地坐下,拣了片雨后春笋,一面吃一面说:“虽然对不起我嫂嫂,可我真不想去帮忙,有这功夫,我不如和你商量,怎么偷偷去见大姐姐。” 翠珠来问,要不要传二小姐的午饭,韵之让免了,她在扶意这里凑几口,之后屏退了所有人,悄悄地说:“我昨晚把地图粗粗临了一些,西南角我还真没怎么去过,今天一早已经把地图还回去,省得他念叨我。” 扶意放下筷子,面上带着愧疚的笑,她真不是故意背叛韵之,实在是认为,那几件事要做,就必须万无一失,不然救不了大小姐,指不定还让大小姐往后更难堪。 她承认,她受到了祝镕的影响,但绝没有动摇对这件事的态度。 “对不住……”扶意小心地说了祝镕的决定,诚恳地道歉,“我不是故意出卖你。” 韵之听罢,虎着脸没好气地瞪她:“你真是的,你怕我哥干什么,这要是我,怕他几分也罢了,他是我哥,能打能骂的,你不一样啊,他能把你怎么样?他管不着你,你怕他做什么?” 扶意解释:“我不是怕表哥,我是想,我们两个胡乱去闯,惊动了大夫人,可就没下回了。现在表哥愿意安排我们去见大小姐一面,不是更好吗?” “那倒是……”韵之心里也没觉得不妥,就是不服气罢了。 “你意下如何?”扶意好生问,“我听表哥这么说,就觉得行,才把我们的想法都说了。其实也不是我先背叛你,他一知道咱们拿地图,就什么都明白了。” 韵之说:“哎呀,我也知道瞒不住他,不过……”她气哼哼地说,“你看吧,他对你这么温和好说话,昨天骂我可凶了,气死人了,我才是他妹妹。” 扶意心头一热,不敢露在脸上,松了口气笑道:“那我们就等表哥安排,顺顺当当地去看望一回大小姐。” 韵之答应了:“他说话向来算数,我倒不怕他诓我。” 说着话,周妈妈又找来,带着几个针线上的妇人,说是二夫人要给言姑娘做新衣裳,她带人来量尺头,刚好韵之也在,把二小姐的也一并量了。 周妈妈笑眯眯地说:“我们姑娘比去年又长个儿了,我瞧着言姑娘来了一个多月,也像长高了些?想来,您也还是个孩子,这样一个人千里迢迢来京城,我们夫人常说,要当您女儿一样疼才好。” 扶意言谢,不多说别的话,由着妇人们量了尺头,挑选了料子和颜色,等她们散去,已是下午,姑娘们该来上课了。 这时候,二夫人带着儿媳妇来老太太跟前请安,拿了菜单请婆婆定夺,提起大夫人,姜氏说道:“嫂嫂这几日身上不大好,怕是在宫里伺候皇后娘娘累着了,我也不敢拿琐事去烦她,本该请嫂嫂做主,一切就都妥当了,我这糊里糊涂的不顶事。” 老太太说:“这些菜色极好,既不奢靡铺张,也不失了体面,你放心大胆去张罗吧。” 见婆婆避而不谈大夫人,姜氏也不敢太刻意,之后略坐一坐,便告退了。 芮嬷嬷送客到门外,回来见丫鬟熬好了汤药,接过手后屏退了她们,送到老太太身边,说道:“二夫人也太沉不住气,她又何必来您面前挑唆。” 老太太则说:“沉不住气的是你家大夫人,她也真是,何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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