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闹破天去,我要把一双儿女养在自己膝下,哪怕给他们当奴才呢,好歹知冷知热能养活大,那日二老爷寿辰,我瞧见小公子那身子骨……” “别说了!”柳氏喝止她,“你在东苑风光得宠,又何必来可怜我们,请回吧。” 说罢拉着楚姨娘,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见她们走远,梅氏卸下了一脸刁钻,无奈地叹了口气,二夫人交代她的事,她也算做到了。 且说柳姨娘和楚姨娘一口气回到兴华堂,刚进院门,就听见孩子的咳嗽声。 柳氏着急忙慌赶来,见药碗摔得稀碎,汤药洒了满地,平珒身上也一片狼藉,他咳得小脸通红,一双没有光芒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怨恨和惊恐。 “这是怎么了?”柳氏心都碎了。 “小公子不肯吃药,闹脾气呢。”负责伺候平珒的婆子,没好气地说,“您不必大惊小怪,我们这就收拾了。” 她一面吆喝小丫鬟:“再去拿药来。” 柳姨娘急道:“他不想喝药,就别给他喝 ,你们总喂他吃药做什么,该给他吃饭给他喝汤,哪有吃药能养大的孩子?” 那婆子瞥了眼柳氏,根本不把姨娘放在眼里,哼笑一声:“您这儿和我们说不上,小哥儿身子弱,打从吃奶起,就一碗一碗的药给奶娘灌下去,怪只怪您这肚子里没养好,如今倒派上我们的不是?您有话,只管和大夫人说去,大夫人若觉得我们伺候的不好,该打该罚该撵走的,也不用您跟着动气。” “你这叫什么话,难道我……”柳氏气得眼中含泪,一时结巴了。 “没事了没事了,你们好好照顾孩子。”楚姨娘赶来,将她拉走了,出了门一直隔开两条回廊,才说,“你何苦开罪她们,叫她们去大夫人耳边编排几句,又拿家法治你,你就真不怕被打死了?” 柳氏跌坐在廊椅上,揪着自己的领口,泣不成声:“她到底、到底想怎么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好可怜……” 这会儿功夫,忠国公府的车马,已经在宫门前停下。 祝家地位显赫,家宅所在之处,自然不会远离皇城,三百年家业,与大齐同岁的豪门显贵,自不是一般门庭能相比。 扶意跟随众人,规规矩矩不敢僭越半步,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过了多少重宫门,终于来到了御花园。 她不经意抬头,但见太液池上烟波浩渺,一眼望不到边际,从岸上蜿蜒至湖心的长桥,仿佛要通向仙境,而湖心的花园,正是皇后摆宴所在。 韵之走到扶意身边,轻声道:“那岛上,三百年前原有一座宫殿,叫上阳殿,后来被一把火烧了,太祖就把中宫建在紧挨着大殿的地方,便是现在的涵元殿。” 三百年前太祖的故事,扶意听过不少,秋皇后是个传奇人物,不仅匡扶太祖赢得天下,更有魄力遣散六宫,从此与太祖一夫一妻直至终老。 后来太宗卫皇后,也受婆母秋皇后影响,在位期间,推行女官女学,那时候的女子,能像男儿一样念书,乃至出将入相,享受官位俸禄,只可惜……扶意没赶上那个年代,而后来的皇帝们,渐渐连这些事也要从史书里抹去。 有内侍迎来,恭请老太太和大夫人一行,扶意收敛心思,随众踏上长桥。 一路走来,但见脚下锦鲤翻腾,五彩斑斓,仿佛追随她的脚步,直到上了岛。 岛上偌大的花园,搭了戏台,摆了席面,已有散开的年轻女孩子们凭栏观海,扶意听见有人说:“这湖水像烧滚了似的,鱼儿们都疯了吗?” 她不敢张望,跟随众人来到御前,跪拜叩首,被宫女们引着,和韵之她们坐在了一旁。 后面陆续有人来,扶意才敢悄悄看了眼,上首雍容华贵的杨皇后,果然与大夫人容貌相似,再往下看,却仿佛见到眼熟的人。 但这位身穿织金祥云大袍,云鬓高髻,头戴金凤,托腮的手上染着血一般鲜红指甲的贵妇人,并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位。 只是乍一眼看,才有几分相识之感,扶意心中一个激灵,难道是贵妃闵氏?之所以有相识之感,也许是因为少夫人和闵家女儿,又或是…… “胜亲王府到。”只听得内侍唱报,一众宫女引来闵王妃母女,在座的纷纷起身相迎,扶意也跟着低头躬身站起来。 但听皇后慈爱地说:“尧年快来我身边坐,你爱的戏就要开场了,怎么来的这样晚?” 闵王妃的声音响起,扶意幼年的回忆顿时变得清晰,只是没有了当年的温柔可亲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