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不经意脱口而出,此刻想来,回答老太太的话,可不就是这三个字最珍贵。 “我那孙儿,也绝非完人,他虽在同龄中出挑些,可终究还年轻不经事。将来会遇到很多挫折和辛苦,能不能一次次跨过坎坷,谁也不知道。”老太太说,“扶意,若有一日,他叫你失望伤心,你不必顾忌我的颜面和心情,我不愿为了自己的孙儿,把你困在不幸里。” “姑祖母……” 原以为,老太太会盼着自己对祝镕多些包容和体贴,没想到,说的却是这番话。 可恰恰是这番话,说中了扶意的心思。 她从小就看不惯母亲对父亲无底线的包容,诚然,夫妻之间,原该同甘共苦,事事总要有人让步妥协,这日子才能过下来。 可这世道,却总是一开始就要求女子具备这些品德涵养,为何不要求男子更优秀更了不起,总先想着,该是女子豁达体贴。 老太太一番话,叫扶意很是动容,许是老人家原就有如此心胸,又或是自己的性情被看穿,不论如何,她心怀舒畅。 不多久,芮嬷嬷带着韵之回来,洗了脸重新上妆,看着精神了好些。 老太太劝了她一些话,也不多留孙女,让扶意陪着回东苑。 但额外嘱咐,不叫人把二小姐的东西搬过去,更没松口让孙女正式住回去,不过是去照顾二夫人几天。 回东苑的路上,扶意见韵之依旧提不起精神,连今日见到闵延仕都不能让她欢喜,便很干脆地问:“是不是在伯父伯母身边,听说了什么话?” 韵之原就藏不住心事,一时又红了眼圈,拉着扶意的手说:“我爹他,要夺了大伯的爵位,说什么不择手段,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扶意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反问韵之:“难道你从前不知道?” 韵之不解:“不知道什么?” 扶意说:“二伯父要夺爵位,这事儿你不知道?” “我……” “我这个外人,来家没多久,也都知道了。”扶意说,“这是长久以来都有的事,也许你是头一回听二伯父亲口说出来,才感到震惊难过。” 韵之想一想,可不是如此吗,这家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爹娘觊觎大伯父的爵位,哪怕父亲这辈子无缘,也要为大哥和怀枫争一争,不过是没人挑明了说,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这么说来,好像是……” “你是被吓着了。”扶意捧起韵之的脸颊,轻轻一揉,“别害怕,伯父为了二表哥的事,焦心上火、脾气急躁,难免说些狠话气话,他也不是故意说给你听,你不要存在心里。” 韵之舒坦了好些,顺势伏在韵之肩头:“有你在真好,我好歹还能和你说说话,扶意,我心里堵得慌,一面为二哥的勇敢和魄力骄傲,为他可以自由而高兴;一面又恨他不顾这个家,他这一走,爹娘会变本加厉地看着我,绝不会容许我再忤逆反抗他们。我盼着二哥能顾及家人顾及我,可谁又来在乎二哥的心思呢?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 扶意安抚着怀里的人,感受到韵之的成长,她能甘心委屈自己,去分担大嫂嫂的辛苦和责任,可这样心善温柔的好姑娘,却要终日为她的人生大事担忧。 “韵儿。”扶意打起精神来,想说些能让韵之高兴的事,“过阵子,我们把大姐姐送回去吧。” 韵之呆了一瞬,眼里渐渐有了光芒:“当真?” “不只是说说而已。”扶意道,“我们要付诸行动,真正去做这件事。” “可是春明斋里好几道锁,我们又不会翻墙。”韵之忧心忡忡,“还要带着大姐姐,怕是没走出园子,就被捉回去了。” 扶意说:“王府里多的是高手,我们和郡主里应外合,一定能成功。” 韵之想了想,摇头道:“把外人往家里引?扶意,我知道你无心对这家不好,但也正因为你不是这家里的人,你无法明白我的感受。只要能送大姐姐出去,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是把王府那些高手侍卫引进来,我还是诸多顾忌,毕竟这是我的家。” “我不是那个意思……” 扶意自觉失言,她原是想让韵之打起精神来,说些听起来侠义肝胆的豪迈话,不知不觉,竟是把这家放在了一边不做考量。 韵之说:“我当然知道你的心,不过我们再商量商量可好,哪怕去和三哥哥说。” 扶意很惭愧,只是几句话,便足以证明她对这个家的背叛,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韵之没多在意,自顾软绵绵地说道:“我现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