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宫里也听说了,刚好扶意那孩子,她的父亲与王爷是故交。我想着,他们言家在京中没有亲戚,总不能来了就住进贵府,又或是在外找客栈,既是纪州儿女,便都是我和王爷的孩子,我想让扶意从王府出嫁,您看合适吗?” 老太太道:“这是天大的恩德,怎么不合适,多谢娘娘厚爱。” 闵王妃笑道:“那就有劳您转告大夫人,这件事由她向皇后开口,好放我和年儿出去打点家事,预备两府结亲。” 事情是小事,但其中的恩怨是非,可大可小,祝家能屹立三百年不倒,便是在每一次动荡中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接下来,就该是她带着儿孙们,再一次做出选择。 老太太将门出身,自幼看着父兄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然而当今皇帝事事求和,惹的番邦小国都敢来犯。 京中虽歌舞升平一派繁华,但这些年边境战火频发,很不消停,她心中不满已久,奈何除了不满,什么也改变不了,连她娘家的子弟也早已赋闲家中。 马车缓缓驶向家中,老太太闭目思量,闵王妃那句家眷如此,府中不得长久,于家如是,于国更如是。 当年太祖一路踏血,从纪州打入京城,斩昏君灭佞臣,解救百姓于前赵的水深火热中,若知三百年后,子孙如此,真真要从阴司间里再杀回来。 老太太睁开眼,缓缓道:“那就赌一把,若无太平盛世,又何来我儿孙的安泰。” 四五日后,奔赴纪州宣旨的礼官回到京城向皇帝复命,而祝承乾和妻子交代言家老夫人的事,却石沉大海。 既然两个年轻人于这桩婚事均无纠纷,清清白白,皇帝便肯定了祝镕拟选的吉日,祝言两家,将于七月十七完婚。 祝承乾心愿落空,原幻想过无数次,要为儿子操办盛大隆重的婚礼,此刻意兴阑珊,丝毫提不起兴致。 兴华堂里,王妈妈棒伤康复,又回到了大夫人身边,劝说主子道:“进了门,就是儿媳妇,婆婆做规矩,她敢怎么样?” 大夫人实在是恨透了:“她若敢对我不敬,豁出一切,我也不能让她好活,我在这家里一辈子,到底挣了什么。” 话音才落,内院来人传话,说老太太要见儿子和媳妇,祝承乾已经从书房出来,在门口等着妻子,大夫人也不好说不见,一脸不情愿地跟着来了。 没想到老太太是让儿媳妇进宫去对皇后说,她盼着扶意能从胜亲王府嫁过来,和闵王妃已是说好了,就差告知皇后一声。 这事儿在御前原没有答应不答应一说,皇帝和皇后也不能强留人,但总要有个人去开口,以祝家的立场,显然更合情合理些。 但大夫人深知皇帝对纪州的忌惮,言扶意一个平民百姓也罢了,老太太这非要和胜亲王府牵扯上,不是找死吗? “这件事媳妇不能答应您。”大夫人坚决反对,“母亲是糊涂了吗,那父子俩是为了什么丧命,要我给您挑明了说吗?就这样了,人家绕着胜亲王府走还来不及,您怎么还能让孙媳妇从他们家的门里嫁过来。” 老太太不以为然:“你的亲闺女,还是人家的媳妇呢,真有一天论生死,你以为少这一件事,你就能脱得了干系。” 大夫人冷声道:“涵儿是寡妇,和王府早就不相干,闵姮也答应我,会还涵儿自由。总之我们家,离王府越远越好,这件事,我绝不能答应。” 老太太道:“王妃若收扶意为义女,她的身份就高贵了,我也是为了你们的儿子好。” 大夫人不等丈夫开口,就道:“您根本不在乎那孩子什么出身,您是在哄您儿子说这些话吧,可您大概不知道,这桩婚事,老爷他千万个不情愿,就算言扶意这会儿做了皇帝的义女,他也不情愿。” “你闭嘴。”祝承乾终于开口,向妻子递了眼色,“你先回去,我来向母亲解释。” 大夫人怒不可遏:“别怪我不敬母亲,你们就是说破天,我也不答应。” 她拂袖而去,出门时还念了句:“真是老糊涂……”那动静压根儿不怕老太太听见,就是故意说给婆婆听的。 祝承乾好生尴尬,躬身道:“母亲不要和她计较,她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 老太太才懒得理会,笑悠悠看着儿子:“我想你现在,心里挺烦恼吧,看不起扶意的出身,可偏偏人家拿到了皇帝的赐婚,让你无限风光。说扶意不好,那孩子品行端正、才貌双全,更要紧是脑瓜子好使,聪明得很,京城里也难挑与她比肩的孩子,对这个家来说,是再好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