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再见面,已是夕阳西下,清秋阁里随时预备着饭菜,公子一回来,香橼就张罗他用饭。 祝镕是真饿了,坐下就大口地吃,扶意在边上说:“奶奶要你沐浴更衣,填饱了肚子再过去,说是之前见平理回来时的模样,心疼得不行,不想再见你风尘仆仆满面疲倦。” 夫妻俩昨夜就见了面,今天彼此都没那么激动,香橼和翠珠还嫌扶意太过冷静,二人退出膳厅后,便商量着怎么向公子告状大老爷那一巴掌。 翠珠说:“还是先问过少夫人,公子这个时节回来总有道理,你看大老爷拉他去说一下午的话,还有那么多大人和门客进进出出,像是有很要紧的事。” 香橼点头:“可不是嘛,咱们夫人可不是那矫情的,这点子恩怨几时算都成。” 扶意到门前来找她们:“说什么呢,赶紧预备热水,公子要沐浴。” 香橼笑道:“日日夜夜盼的人回来了,您怎么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扶意才发现,自己冷静过了头,便道:“怎么,我还要亲热给你看不成?” “咦……”香橼冲小姐做鬼脸,拉了翠珠便走。 扶意再回到祝镕身边,看见他眼下的青黛,知是疲倦至极,不禁怨道:“父亲就不知爱惜你,还说什么最在乎的人是你,饭也不让吃一口。” 祝镕说:“我自己知道并不是他最在乎的,所以也无所谓。” 扶意又问:“和解的事,皇上怎么说?” 祝镕严肃了几分:“说是三日后给我答复,算着日子,四五日后,王妃那里也该有消息了。” ------------ 第394章 我们一起面对 扶意将一碗汤送到祝镕手边,问道:“时间上,王爷他们,没有和你安排默契吗?” 祝镕道:“从王妃送回消息那一天起,皇帝派出去的所有密探都会聚集在一起,日夜监视他们的行踪,任何默契都会有破绽,我们分开之前就说好了,彼此见机行事。” 扶意依旧不甘心:“王爷要装疯卖傻?” 祝镕眼底有愧疚,喝了两口汤,肚中有七八分饱,便是放下了,说道:“若遭人试探,王爷恐受折辱,王妃娘娘会拿捏分寸。” 扶意不自禁道:“我虽与王爷不熟,但我和娘娘总算相熟,我以为,就算王爷答应你,王妃娘娘也未必答应你,没想到……” 祝镕竟是应了声:“我也没想到。” 扶意抬眸看丈夫,猜想他太过辛苦,思维反应已然倦怠,便好生道:“去榻上靠一靠,我说些家里的事给你听,映之她们如何去了靖州,平珒怎么跟我娘走的,而我娘又是怎么来的。” 祝镕缓缓起身,扶意上前搀扶了一把,将丈夫挪到卧房美人榻上,抱来一床绒毯盖在他的膝上,祝镕说想喝茶,扶意便唤来翠珠,嘱咐她取什么茶,再转身,榻上的人已酣然睡去。 扶意知道,丈夫的怀抱是她安心之处,而她的身边,便也是镕哥哥的栖身所在。 “不必茶了,但时刻备着热水,公子醒来就要沐浴。”扶意吩咐道,“再去内院,告诉老太太一声,公子睡着了,明日再见不迟。大老爷那儿若有召唤,一律不理会,大不了,让他自己找来。” 众人领命退下,扶意将房中蜡烛一盏一盏熄灭,昏暗的光线能让人睡得更踏实些。 丈夫的鼾声平稳而安宁,在扶意听来却有几分恍惚,在相隔千里的日日夜夜里,她也曾彷徨疑惑过,这样的婚姻,这般的结合,到底图什么。 若在从前,听闻别人家有类似的事,她必然嗤之以鼻,怨怼女子不自爱,偏要做一块毫无尊严没有灵魂的望夫石,何苦依附男人过一辈子。 到如今,她方知其中滋味,再不会随意轻视他人的执着,但自己绝不是一块望夫石,她并不追求肉.体的相伴和依附,乃至精神上,也始终是独立而自由的。 “镕哥哥,接下来的事,我们一起面对。”扶意捧起丈夫的手,“我不愿做你的负担,我要和你共进退。” 祝镕这一觉,无梦酣沉,直至深夜。 醒来时,有一瞬竟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身在何处,但闻见了熟悉的能令他安心的气息,才彻底恢复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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