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将一对孩子的脸摸了又摸,含泪道:“你们好好的,奶奶死也瞑目了,别哭,既然我也没死成,一定好好活下去。你们都瘦了,扶意啊,你这小脸就快瘦没了,可不好看。” 此时屋外有人敲门,祝镕警觉地抓着佩剑来到门前,但士兵只是说,预备好了马和干粮,他们能立刻上路。 祝镕回眸看了眼祖母和扶意,他实在是不放心,就怕这里一走,皇帝的人就来抓捕,哪怕留下几个兄弟,对方一旦人多,只会白白送命。 老太太问这里是哪儿,得知地名,笑着说:“也没走多远啊,我还以为,走了很久很久。” 又问京城怎么样了,见两个孩子面色犹豫、眼神迟疑,便猜到了不妙。 祖母说:“恐怕你爹也以为,你已经死了。” 祝镕颔首:“开疆给我的密函里提到,父亲他绝食求死,自从得知我的死讯,就一蹶不振。” 老太太笑问:“在你看来,他能为你做到这一步吗?” 祝镕摇头:“孙儿不敢想。” 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他固然私心深重、唯利是图,绝不是个品行端正的人,可他做错的事,该由律法来处置,不该被算计,白白送了性命。” 夫妻二人互相看了眼,不甚明白祖母的话。 老太太道:“他是我的儿子,我再了解他不过,你死了,他的天也塌了。” 扶意悄悄看了眼丈夫,镕哥哥果然犹豫不决。 他曾好几次提到过,自己并不是父亲的全部,扶意拿捏不准,不敢妄议。而她即便和公公关系极度恶劣,也从没想过挑唆父子关系,连挨了一巴掌的事,到现在都没说。 “镕儿……” “是,奶奶。” 老太太看着孙儿道:“去救救他,救救我的儿子。” 扶意和祝镕的心,都为这一句话震动,他们都忘了,父亲不仅是父亲,他还是祖母的儿子,哪有做母亲的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赴死,更何况他们,才刚刚失去怀安。 祝镕看了眼扶意,有些话,一个眼神彼此就能明白,扶意起身,从边上取来风衣:“镕哥哥,路上小心。” 老太太则看见了扶意纤瘦的腰腹,心头猛地一惊,但忍住了一时没问,待孙儿道别,待扶意送走了镕儿再回来,她才颤抖着地抓着孩子的手问:“我的小重孙,没了?” 扶意顿时泪如泉涌,委屈地说:“奶奶,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他。” 就在祝镕安顿好了祖母,策马疾行返回京城的路上,平理和他的兄弟们,一路往东,也追上了母亲的囚车。 此刻已然半夜,囚车停在路边歇息,押送的衙差自己烤着火堆取暖说闲话,二夫人和三夫人被关在囚车里,距离火堆很远,她们越来越冷。 “二嫂嫂,我们上回打架,是什么时候?”三夫人问身边的嫂子,“你还记不记得,我刚进门的时候,你在背后说我是乡下人,我当着娘的面,把一碗菜泼在你脸上,结果你没事,我却被娘罚跪在祠堂,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们祝家没好人,我瞎了眼才嫁来……” “二嫂嫂?”三夫人说半天,身边的人都没反应,她哭着喊,“你别死啊,二嫂,你别死。” 几个衙差不耐烦地吼道:“叫什么叫?老娘们儿,大晚上发什么浪?” 三夫人怒斥:“要死人了,你们要把我们活活冻死吗?” 其中一个挥着皮鞭走来,骂骂咧咧:“我看你是皮痒了!” 眼看着凌厉的鞭子呼啸而来,一道黑影窜出,将那人踢翻在地上,更怒吼着:“我杀了你!” 边上另有人赶来,砸囚车的,还有人死拽着平理:“别杀人,你冷静些!” 三夫人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囚车被打开,穿着黑衣蒙着面的人来救她,那孩子撤下面罩,竟是秦太尉家的孙儿。 “娘!”被劝下不杀人的平理,转身冲到了囚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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