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各人德才优劣,也能说出大半。他此时痛愤,应是发之于衷。对武翘之爱惜,也是出自于诚。 秦桧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略顿了顿,才继续言道:“武翘一心向学,因而自远于众人,静心澄虑,自求其志。于外舍中,他只与一个叫陈东的太学生过往甚密。陈东也是孤介不群、不愿合俗之人。前几日,我曾寻过陈东,陈东也发觉武翘有些异样,问过两回,武翘不但不愿吐露,反倒避开。因而,陈东也并不知其中原委。” 赵不尤听了,心下有些黯闷,不由得又望向箱中那只铜铃。冰库老吏、耿唯、武翘,三人之死,全都与铜铃、木箱有关。不知这铜铃有何缘由,木箱又藏了什么隐秘。眼下最紧要的线头是武翘这箱子的来路。但武翘这般孤往孤来,便极难查问这箱子得自何人 门外忽然传来响动,赵不尤出去一看,是几个邻居,被哭声引来,纷纷进来探视。赵不尤忙高声说:“此处发生凶案,官府尚未查验,诸位暂莫进来。这位兄弟,能否请你前去报知坊正。” 那人答应一声,转身跑走了。赵不尤又请秦桧代为看守此地,莫要让人搅乱了。秦桧痛快答应,赵不尤道声谢,忙出门转向右边。 他是去隔壁彭家打问彭影儿。既然与梅船相关的三人均遭灭口,清明正午在汴河上演影戏的彭影儿恐怕也难逃此运 二、矾商 冯赛没有再去烂柯寺,他住在了岳父家。 由于至今没买到矾,染不得绢,邱迁又在狱中,岳父家的那几个染工没人管顾,全都出去闲耍。京城其他染坊自然也仍大多缺矾。冯赛心中虽在时刻担忧周长清、崔豪那边,却不能去那边探看。他想,猪鱼炭三行之乱已经平息,只剩矾行。这桩麻烦也是李弃东所造,得及早料理清楚。于是他骑马赶往了矾行。 矾行行所在景灵宫南门大街,才到街口,便见许多人围在那行所门前嚷乱。近前一看,是染行的人在与矾行争闹。自然是矾行趁缺货,急涨了价。矾虽然要紧,矾行却只是小小一行,行内大小商人不过几十人,行所也只有一间窄窄铺屋。染行却是大行,围了数百人在那里,将矾行的人逼在那间铺屋中,个个愤恼,眼瞧着便要动手脚。 冯赛忙将马系在附近街边的马桩上,快步走了过去。染行的人见到他,全都嚷了起来:“冯赛来了!”“矾行缺货便是他那小舅子造的祸!”“冯赛!矾行破了行规,把矾价涨上了天,你说怎么办!”“这是你生出来的事,你得赔填!” 冯赛一句都听不清,只听见自己的名字冰雹般砸向自己。而这之前,哪怕染行行首,也从不曾直呼他的名字。 冯赛来时已有预料,虽然那张张怒容和阵阵喝问声令他耳震心颤,但他仍沉住气,连声说着“对不住”,挤过人群,费力来到行所门前。染行行首站在最前头,正恼瞪着里头,他生得肥胖,涨红了脸,急喘着气,说不出话。而矾行行首则十分精瘦,坐在屋中方桌后一张椅子上,别过脸不肯朝外看,看似倨傲自恃,其实含着些慌怕。十来个矾行的人全都立在他周围,也是眼带慌意,强行自持。 冯赛走近染行行首,为抵住身后暴嚷声,提高声量唤道:“刘行首!” 刘行首回头见是他,眼里顿时射出怨责:“冯赛,这事你说该如何办?” “刘行首,这般闹,闹不出个结果。能否请诸位行商略静一静,在下和两位行首单独商议?” 染行行首盯了他片刻,才抬起胖手,朝后挥了挥。半晌,染行那些人才渐渐静下来。 冯赛忙走进铺屋,对那矾行行首说:“鲁行首,这般闹下去,恐怕不好收场。能否点杯茶,请刘行首进来坐下,好生商议?” 矾行行首略一迟疑,随即点了点头,吩咐身后一个吓白了脸的仆人:“点茶!” 冯赛忙请染行行首进屋,屋中那些矾行的人也纷纷避开,让出了客椅。冯赛先请染行行首坐到左首,自己才坐到了右边。那仆人微抖着手,给他们各点了一杯茶。 冯赛沉了沉气,才带了些笑意说:“两位行首,染、矾二行原本如船与桨一般,多年来和和气气,共生共存,如今为了一点小波折——” “小波折?”染行行首顿时恼起来,“这叫小波折?他将矾价涨了三倍不止!便是梁山的宋江、清溪的方腊,也不敢这么横抢蛮夺!” 矾行行首听了,身子一倾,恼瞪过去,嘴皮动了几动,却没说出话来。 冯赛忙笑劝:“刘行首,您莫动怒,先吃口茶。您也是京城大商,自然明白物稀则贵。但凡行商之人,见市面上货短少了,自然会涨价——”他见染行行首又要发作,忙断开话头,转头望向矾行行首:“鲁行首,这一阵子京城矾货短缺,您涨价,原本无可厚非。但有两条:一来是价涨得过了,便失了公平互利之理;二来,这矾货短缺,只是一时之事。官府已发出急文,四处矾场已在往京城紧急输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