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德伸手摸着那包银子,心中雪亮,这银子自是用来买通自己的。自己若照他的话去做,他便不会招出自己收下银子的事;如果自己不肯合作,那这银子也绝对不可能留在他的手中。他熟知官场规矩,便爽快地道:“好!你说吧。” 楚瀚道:“我想请冯大人放了王吉和何美。他二人跟我是好友,我得对他们讲义气,让他们平安脱身,全部的罪名,就由我来承担吧。” 冯大德狐疑地凝望着他,说道:“如此说来,你要一个人顶罪?” 楚瀚点了点头,又道:“我还想请冯大人将过去一年的囚犯书案全数烧毁,让梁公公无法查出哪些犯人被送了出去。” 冯大德沉默了一阵,才道:“这两件事,我都办得到。但如今追究此事的是梁公公,你虽出身狱卒,我却保不了你。” 楚瀚道:“我并非出身狱卒。我原是被梁公公打入厂狱的囚犯。” 冯大德一听,惊得脸都白了。他上任时,楚瀚已“升格”成了狱卒,狱卒名册中载有楚瀚的姓名,因此冯大德从未怀疑过楚瀚的来历。此时听楚瀚自己道出来历,不禁震惊难已,想不到厂狱中竟能有这等事!他想将银子推走,但又有些不舍,一时犹豫不决。 楚瀚直望着他,说道:“我知道冯大人是守信重义之人,因此才来相求。我和梁公公以往有些渊源,我自有办法应付他。王、何两个确实无辜,我不愿连累他们。至于放走的囚犯,他们原本是受了冤屈,如果再行追究,一来搞得天怒人怨,二来这些人早已离京躲藏,只怕很难追回。” 冯大德心中雪亮,自己若查出楚瀚过去都放走了些什么人,梁公公只需命自己将囚犯一一捉回,那自己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上上之策,自是一把火将证据烧光了事。他想了许久,才摇了摇头,说道:“杀头的事有人干,赔钱的事没人干。我看你这么干,可是又杀头,又赔钱哪!” 楚瀚一笑,说道:“要请人办大事,自然得花大钱。我请冯大人办的,可非小事。至于我么,也并非就此去送死,我自有对策。” 冯大德点点头,爽快地道:“好!我便帮你这个忙吧。”当下便将那袋银子包好收下了。他知道这少年年纪虽小,心思却十分细密,当下干脆地问他道:“你直说吧,我该怎么做最好?” 楚瀚道:“事情要办成,千万不能让梁公公怀疑到冯大人身上。我建议大人这么做:今夜子时,我偷闯入狱长室,将书案全数烧毁。冯大人警醒谨慎,在巡逻时发现了,当场将我逮捕,之后派人在我房中床下搜出五十两银子,另外再加上王吉和何美的口供,说一切都是我在搞鬼,他们并不知情,那么便可以将案情上报了。” 冯大德点了点头,两人又将细节讨论了一遍,当晚便依计划进行。 到得次日,冯大德将案情上报,梁芳当日便赶来了,见到狱中的少年十分面熟,不禁一怔,隔着栅栏啧啧道:“小跛子,原来是你哪!你还没死啊!” 楚瀚笑道:“梁公公,您老可是愈老愈清健了。” 梁芳冷笑道:“小狐狸倒有几分能耐。咱家将你打得半死不活,下在厂狱,你竟然有办法变身狱卒,还敢出鬼点子跟我抢生意!怎么,这几年可赚得挺饱了吧?” 楚瀚道:“怎么比得上公公的手段?几百两银子是挣到了,但也给我花光啦。” 梁芳自然已听说他房中只藏有五十两银子,心中不信一个孩子真能花去几百两银子。他在栅栏外踱了数步,忽然问道:“你的腿如何了?”楚瀚道:“那年给公公的手下打跛了,如今托公公的福,已好了大半。” 梁芳嘿了一声,说道:“小狐狸说话,半句也不能信。如今你又落入咱家的手中,咱家自有办法将你整得极惨。但你若对咱家还有用处,或许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 楚瀚听他口气松动,当即打蛇随棍上,说道:“只要公公不追究这儿的事,到此为止,那么小人愿意任您差遣一年。” 梁芳听了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就只一年?” 楚瀚道:“一年已足够干上许多许多的事情了。公公想要什么宝物,我上山下海都替您取到;公公想要探听什么消息,我一定及时替您打探个清清楚楚。水里去,火里去,绝不皱一皱眉头。” 梁芳听了,不禁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