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烟。楚瀚奔到庙外的天井,四下一望,见到庙门上挂着横匾,庙门旁放着个香油箱,天井当中立着一座铜香炉,左首堆栈着一人高的罗汉座,右首放着一只大水缸。他念头急转,当机立断,从怀中掏出几样事物,快手布置好了,隐身在天井之中。 那蒙面锦衣卫转眼便已追上,他停下脚步,侧耳细听,知道楚瀚并未离去,定然躲在这天井之中。他冰冷的眼光四下一扫,停留在庙门上的匾额,上面写着“净圆寺”三个大字。他一跃而起,挥刀斩去,登时将匾额斩成两段,轰然落地,但匾后无人。 蒙面人哼了一声,转身去望那香炉,两步抢到香炉边,挥刀向内斩去,一时香灰飞扬,炉中无人。蒙面人又去推倒了左首那堆罗汉座,砰然声响,罗汉座后无人;他又去踢翻右首的大水缸,清水流了一地,仍旧无人。 蒙面人又惊又恼,他知道对头定然躲进了这个天井,绝对未曾逃出,但所有能躲的地方他都找过了,对头是人不是老鼠,还有何处可躲?他眼光扫向天井的各个角落,最后停在门旁的香油箱之上。这箱子不过三尺见方,孩童大约躲得进去,成人若擅长缩骨功,或许也能藏身于此。他慢慢走上前,打算持刀劈开箱子,忽听脚步杂沓,箱旁的大门“呀”一声开了,一个和尚探头出来,睡眼惺忪地骂道:“他奶奶的,大半夜儿的,哪个王八蛋在这儿发疯撒泼?”抬头见到那锦衣卫手中亮晃晃的刀,惊呼一声,正要关门,蒙面人已抢上前去,一把抓住那和尚的衣领,喝道:“我是锦衣卫!有钦犯逃入你这庙里,快交出人来!” 那和尚听说是锦衣卫,吓得要命,忙不迭跪下求饶道:“官爷!小僧瞎了眼,官爷恕罪则个!”他身后又有三五个和尚闻声出来,七嘴八舌地探问究竟,就在这一团乱中,楚瀚已从屋檐下钻出,如燕子般轻巧地翻上屋顶,飞身而去。 这藏身屋檐下的功夫乃是三家村的独门绝技,楚瀚往年早晚苦练以两指之力悬挂在木椽上,能够挂上几炷香的时间而不稍动弹。这庙的屋檐甚是窄浅,他用双手捏住木椽,身子紧贴在屋檐之下,除非站在庙门口抬头上望,不然便无法见到他的身形。加上天井中有许多更明显的藏身处,楚瀚又一一在匾额、香炉、罗汉座堆、水缸处留下痕迹,让对头心生怀疑,先行搜索这些地方,始终没想到他竟会藏在最容易被见到的屋檐之下。他的算计也甚准,知道对方弄出声响后,定会有人出来探视,自己便能趁乱逃走。这一切都如他所料,他从屋檐下溜出逃逸,那锦衣卫更未见到,在那几个和尚的大呼小叫声中,也未能听见他远去的脚步声。 楚瀚心中暗叫好险,知道若是在几个月前,自己尚未练成蝉翼神功,必然躲不过这蒙面人的追赶。他又在宫外绕了许久,确定那蒙面人不曾跟来,才悄悄回入皇宫。 他猜想天明之后,那几个锦衣卫定会再回去乱葬场试图挖掘婴尸,但他知道乱葬场中野狗和黄鼠狼甚多,不消几个时辰,便会将掩埋得不好的尸体掘出来吃了。到得天明,就死无对证。只要张敏小心躲藏,不让人发现婴儿的踪迹,这件事情毕竟不会败露。 第二十章 藏匿幼主 楚瀚回到御用监自己的住处时,已是四更时分。他见到手下小凳子趴在卧房外的桌上打盹儿,一张圆脸靠在胖胖的手臂上,口水沾湿了一片衣袖。黑猫小影子缩在他的怀中,也睡得香甜。 楚瀚微微一呆,他不想让小凳子知道自己这么晚才回来,便先悄声入房,假作开门出来,问道:“小凳子,你在这儿做什么?” 小凳子名叫邓原,是个十二岁的少年,比楚瀚还要小上几岁,一张大脸圆圆平平,酷似板凳面儿,因此得了个“小凳子”的诨号。他生性憨厚老实,但办事极为认真,交代他什么事情,一定全心全意办好,从不推辞叫难。他和小麦子两人都是和楚瀚同日净身的一批小宦官,入宫后小麦子跟楚瀚一起被派到御用监,小凳子则被派到惜薪司去,在那里干了几年杂务。楚瀚升任御用监右监丞后,便将两人都调来自己手下办事,是他此时最忠心能干的两个手下。 这时小凳子一惊醒来,赶紧站起身,小影子满不情愿地跳了开去。小凳子揉着眼睛道:“楚公公!早些马公公抱了一个宫女过来,伤得很重,我给敷了药,放在外间床上,仍昏迷不醒。” 楚瀚这才记起自己让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