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似乎意犹未尽,嘶吼道:“我要你一个人做六个人的活儿!明天,你将田里的野草全数拔除了,一根也不能留下,我找到一根,便打你十鞭。听见了吗?”说完便气冲冲地去了。 之后数日,彩率领着一群姊妹日日来田中监督楚瀚干活儿,每找到一根杂草,便对楚瀚鞭刑伺候。一个月下来,楚瀚被打得体无完肤,伤口在烈日照射下,发炎破裂;双腿早晚浸泡在水中,皮肤都溃烂了。其他苦力看不下去,又暗暗佩服楚瀚的勇气,都偷偷来帮他的忙,将田地里的杂草拔得一根不剩,让彩和她的姊妹找不到借口再鞭打楚瀚。奇的是巫王显然已听闻楚瀚非礼咪縍的传言,却始终没有反应,也没有派人来处置他。 到了秋天,彩专注于其他事情,无暇再来理会楚瀚,楚瀚才得以喘口气,恢复了务农劳役的日子。此时正是收割的季节,楚瀚往年住在胡家时,虽也曾见过胡家兄弟耕地收割,这却是他第一回收割自己亲手培苗插秧、施肥除草、眼看着一寸一寸长成的水稻,心中感到一阵难言的满足和兴奋。 他刚开始在田里工作时,因为中了巫王的水烟和彩的蛊物,头脑仍昏昏沉沉,只顾望着眼前脚下,埋头苦干,直到一段时日之后,他才开始留意到身边的景色有多么秀美出奇;苗族的田地全都依山而辟,一层一层如梯级般整齐规律,放眼望去,连绵不绝,了无尽头,蔚为奇观。苗地的景致虽没有大越山水的秀丽绝俗,却也自有其清灵雅致的风味。 梯田引山泉灌溉,水量得调节至恰到好处,才能让水稻长得健壮丰满。楚瀚在一众苦力和巫族老婆子的指导下,学会了在梯田种植水稻的一切诀窍,尽管期间不乏遭受彩的鞭打虐待,身子虽劳累辛苦,内心却甚觉充实喜悦。 这日他在收割时,发现咪縍来到梯田上,坐在一旁观望,手中把玩着一段青竹棒子。楚瀚心中一动,心想自从上回自己因救她而受罚之后,已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她了,但见她容色美丽依旧,神色间却似乎有些忧郁。楚瀚没有多去理会,继续低头收割。那日直工作到天黑,众苦力合力将割下的稻穗搬到仓中收好,才各自去休息。楚瀚再往田边看去时,咪縍已然不在那里。 之后数日,咪縍不时出现在梯田旁,手中持着那根青竹棒,坐在土墩上观望,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众苦力都私下称赞她的美貌,但也叹息这么一个俏美的小姑娘,可惜竟是傻的。楚瀚心中对她十分怜惜,但也不敢太过亲近她,生怕又给了彩处罚自己的借口。 又过几日,楚瀚单独在谷仓中打谷,咪縍忽然跑了进来,也不说话,只望着他傻笑。楚瀚抬头见到她,问道:“咪縍,你好吗?” 咪縍眼神呆滞,没有回答。楚瀚又问道:“你自己出来玩儿?你见到山上的果子成熟了吗?”咪縍仍旧傻笑,问三句只答一句,而且往往答非所问。楚瀚也不在意,任由她在谷仓中玩耍唱歌,不久她就又自行跑出去了。 秋收完后,众苦力的空闲较多,楚瀚每次找着机会,便偷偷带咪縍去山上摘果子、采蘑菇、捕游鱼、抓青蛙,总逗得她拍手傻笑。天晚了,便将她送到寨外,让她自己回家。冬天时,苦力的工作转为砍柴搬柴,楚瀚往往一整日都在山上砍柴,咪縍偶尔也跟着他上山,在一旁游玩唱歌,捡拾松果。楚瀚有时给她一个小篮子,让她采些香菇、木耳带回家去。 时近岁末,楚瀚发现彩的脾气极度暴躁,每回来使唤苦力,必定百般挑剔,找出各种借口,非要鞭打众人一顿才罢休,楚瀚也捱了她好几顿鞭子。众苦力知道年尾是彩赐与解药的重要时刻,都不敢有丝毫反抗,一个个俯首听命,乖乖挨打。幸而去年收成不错,彩没有严惩一众苦力的好理由,仍旧给了众人压抑蛊毒的药物。楚瀚想起自己曾出头替咪縍说话,只道彩会因此不给自己解药,以示惩罚,没想到彩似乎完全忘了这回事,发放解药时并没少了他的。楚瀚暗暗奇怪,但能保住性命总是好事一件,便也没去深究。 那年冬天,有三四个苦力因工作过劳、水土不服或染上恶疾,相继死去。彩命其他苦力将尸体抬去荒山上埋了,只留下了其中之一,命人送到她的吊脚楼去。其他苦力都悄悄说道:“彩定是要用这尸体来炼什么恐怖的蛊物。”楚瀚听了,暗生好奇,便决定在当夜去偷瞧。 天色全黑之后,楚瀚悄悄潜入苗寨,来到彩的吊脚楼外偷窥。直等到半夜,才见彩驱退了平时总跟在她身旁的几个女伴,独自坐在那尸体之旁,从一只木盒中取出一支线香,就着烛火点燃了,持着线香在尸体上方不断环绕移动。楚瀚只看得毛骨悚然,猜不出她这是在施什么诡异的蛊术。 却见她持着线香在尸体身周环绕了好半晌,才终于停下,将线香对准了尸体胸口上的一个疤痕。过不多时,但见疤痕左近的肌肤开始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接着便见一团事物从内咬破了尸体的肌肤,从血孔中钻了出来,仔细一瞧,竟是一只蓝色的肉虫,粗如手指,抬起头对着那线香,显然是被那线香吸引出来的。 楚瀚只看得睁大了眼;那蓝色肉虫跟钻入自己体内的虫子极为相似,只是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