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发抖,捡起一根树枝,“大东,你把它当刻刀,画个图给我看。” 玲珑多么期盼他能接过树枝,哪怕只画个简单的圈都好,但他没有。僵持片刻,他缓缓地、缓缓地撤回手。 那一刻,玲珑觉得天地都灰暗了。 寄虹捂着脸蹲下,哭声溢出指缝,“对不起……对不起……” 从此青坪再无“左半刀”。 一连数日阴霾,寄虹的心情跟老天一样难见晴空。母亲忌日这天,同寄云上坟,寄云泪水涟涟,她却一滴眼泪都无。母亲的牌位如今仍孤寂地锁在封抄的霍宅,作为罪人,她没资格哭泣。 “娘,不哭……”宝宝瘦瘦的小手一下一下摇着娘亲的大手。 寄云俯身搂着女儿,眼泪未止,但颇觉安慰。霍家没了,至少她还有贴心的女儿。 回到城里,街边有个卖糖画的,吸引不少孩童,宝宝也走不动步了。寄云哄着说:“回家去,娘给你做好吃的。” “一个糖画值什么的。”寄虹掏出荷包,问宝宝,“喜欢什么样的?” 宝宝看看娘亲,不吭声。 寄云摸摸她的头,“小鸡还是小猫?”都是宝宝养的小动物。 得到娘亲的同意,宝宝才弯起眼睛,“小鸡!” 两只手攥着寄虹买给她的大肚子小鸡,宝宝前后左右地看,舍不得舔一口,像得了了不得的宝贝。 寄云不由心酸,她命苦,做女儿的也跟着受苦。 寄虹正系紧荷包,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手里就空了。回头只见一个刺猬头的小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眨眼就拐进小巷。寄虹一跺脚,“嗨!又是他!”风风火火就追了过去。 寄云担心她闹出事端,嘱咐宝宝待在原地别动,急匆匆跟过去,转进小巷,见寄虹气哼哼站在巷口干瞪眼。寄云劝道:“算啦,小孩子而已。” 寄虹把姚晟的事讲给她听,寄云叹气,“怪可怜的,跟宝宝一样,都是有爹也等于没爹。” 两人往回走,寄虹埋怨她怎能把宝宝一个人丢下,寄云笑道:“她很听话的,从来不乱跑。” 然而走回卖糖画的摊前,两人傻眼。宝宝不见了! 宝宝等了一会不见娘亲回来,又被摊主驱赶,便朝她走的方向去寻,经过一个死胡同瞥见墙根的竹篓晃来晃去,她以为是小猫小狗,兴冲冲推开盖子,扒着篓沿往里一瞧,竟然是个人。 那小子一张脸脏得只露出白眼珠,头发乱蓬蓬支楞着跟刺猬似的,说话也带刺,“滚开!不然我打你!” 跟她捡的野猫一样害怕人。她伸出小手,“跟我回家吧,我家有吃的。” “刺猬头”呸了一声,往胡同口瞄一眼,见没人追来,蹭地跳出竹篓,大概是肚饿体乏,身手不利落了,脚尖被篓沿绊了一下,摔了个大马趴。 他没喊疼,宝宝却赶紧上前,学着娘亲哄自己的语气摸摸他的头说:“乖宝宝不哭,给你吃糖。”把糖画递给他。 “给我?”这一年多他吃的东西不是捡的就是抢的,偶尔有人扔个窝头还是馊的,现在这个个头小小的女娃居然送他糖吃!热烘烘的甜香直往鼻子里钻,一闻就知是刚出锅的,她一口都没吃就送他了? 宝宝郑重地点头,往前递了递。 “刺猬头”不客气地抓过来,三两口就塞进嘴里,真甜! 宝宝听着他嘴里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由舔了舔嘴唇。 “刺猬头”吃完,习惯地吮了吮手指,却被宝宝抓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