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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道不知瓷器制法是各家不传之秘,刘五怎能当众讲出?敢问霍掌柜讲得出吗?”

    寄虹自然不便宣之于众,几人言语来往,争执不下。圈外,站在大东身侧默然旁观的丘成忽然开口,“大东,你赢定了。”

    大东紧了紧手中木盒,从侧边一步步走入众人视线。

    正在争吵的几人一愣之下都住了口。玲珑目光相随,神色却不见喜悲。

    大东不卑不亢向曹县令和吕太爷各鞠一躬,转向严冰时,他含笑摇头。

    吕坷没好气地说:“滚滚滚!擂主已定,少来添乱!”

    严冰抢在吕太爷前头向曹县令介绍,“他就是我向您提过的‘左半刀’,此前呈送太后的佛像便是他精雕细琢之作。”

    一听“太后”二字,曹县令看向大东的眼神立刻充满慈爱,“本县以为可以一观,吕翁意下如何?”

    吕太爷尽管脸色铁灰,也只得挥手叫大东呈上瓷器。

    大东沉默地将木盒放在桌上,打开,取出一套茶具,一壶四盏。

    器型与色泽中规中矩,器壁镂雕一周雨滴荷叶,虽然纹样精美,但镂空雕刻手法太过寻常,早几百年便广泛用于香炉熏笼之中,将其用在茶具上,既不实用也不新奇。

    众人都以为大名鼎鼎的“左半刀”出手必定不同凡响,不料大失所望,一片唏嘘。连外行曹县令都看出高下,感觉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大东上台时,寄虹心中甚喜,一颗心吊得高高地翘首以待,此时一落千丈。她沉沉叹了口气,毕竟他右手残废,想要恢复以前的水准是不可能了。

    严冰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具,端详片刻,忽地露出惊艳之色。招手叫来旁边伺候茶水的下人,接过茶壶,不作声便往茶盏里倒。

    吕坷吓了一跳,“哎哎哎”叫唤不停,往镂空的茶盏倒水,傻了不成?然而刚叫了两声半,后半声便被满场惊赞之声堵在嗓子眼。

    明明是镂空之器,居然滴水不漏!澄碧的茶水在茶盏中微微晃动,从镂空处透出流动的碧色,纹样一下有了生气,雨滴清灵,荷叶新绿,浮于淡青瓷色之上,好一幅江波荷雨图。

    吕太爷不觉坐直身子,满面不可思议之色。

    曹县令眼睛都直了,端起茶盏里里外外细看,镂空处似有薄如藕丝般的一层遮挡,比薄胎青瓷更为剔透,连茶水中细微的茶叶末都纤毫可见,不禁啧啧称奇,“严冰,这其中玄妙,你可能道来?”

    严冰已猜出七八分,但摇头漫声道:“卑职愚钝。何况瓷器制法是各家不传之秘,怎能当众讲出?”

    尽管曹县令和吕太爷都十分好奇,也不便再问。不料闷声不吭的大东忽然开口,“先在坯胎上雕出镂空纹样,再用釉水填平,烧制即可。”

    听起来似乎简单,但成功背后是无数次的失败与重头再来。

    场下一片哗然。瓷行中人都把瓷器制法看做命根子,他却随随便便说了出来,棒槌么?

    严冰望着木讷寡言的大东,油然生出敬重之情。他扫视场中表情各异的众人,提高音量问:“你不怕别家仿制、堵了你的路?”

    大东平静地回答:“路是大家走出来的。”

    他的声量不高,但压过喧喧众口,如黄钟大吕。场中渐渐安静,又渐起波澜,这次,是掌声如潮。

    寄虹站在潮水之中,看着一张张肃然起敬的面孔,胸中一股清泉奔流入海。

    吕太爷缓缓起身,郑重地问:“孩子,夺得擂主便意味着入赘吕家,你可想好?”

    大东不假思索,“是。”

    吕太爷露出笑意,面向众人,声音洪亮,“老朽生于瓷行,当过窑主、掌柜、族长、会长,自觉见多识广,但今日眼界始新。有此可畏可敬之后生,何愁我青坪瓷行不能称雄大梁?”

    大东赢得众望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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