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可这一路她沉默得叫他心痛。 等严冰打开院门,寄虹才发觉到了他的家。在外人眼中这必然是不妥的,可他坦然,她也不忸怩,脚下没有犹豫,抬步进了房中。 他点起灯,将她按坐在桌边,像寻常待客那样问她:“想吃什么?”她肯定没吃晚饭。 寄虹又是摇头。 “我也没吃呢,就当陪我好不好?”他像哄小孩似的,“你喜欢什么?凉面?甜粥?” 一连问了好几种,寄虹无精打采地说:“我没胃口,随你吧。” 严冰就去了厨房。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下厨,当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可他跳得甘之如饴。 但结果是不因人的美好情操而转移的。 寄虹等了很久很久都不见他出来,不由担心起来,懒宝少爷不会栽进米缸里出不来了吧? 连忙走进厨房,还好,严冰全须全尾地在灶台旁站着,沮丧地看着热气腾腾的锅,满头是汗,形容狼狈。 “做好了?”寄虹探头去看。 严冰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转身挡住她的视线,遮遮掩掩道:“没……那个,你回屋吧……快回去……” 把锅底烧穿了吗?她拨开他,偏头往锅里望了一眼,顿时愣住。 一锅粘稠的浆糊,稀烂的面皮和形状各异的肉块彼此嫌弃,不甘心被人轻易认出它们原本的面目。 但,她一下便看出那是馄饨。 说是“看出”,也许心有灵犀更恰当。他不懂下厨,她是知道的,本以为他只是热个剩饭之类,竟然如此有心。 案板上凌乱地堆着稀泥似的面团、或厚如锅盖或烂如蜂窝的面皮、好几碗太黑或太白的巨大的肉……馅,以及奇形怪状的面皮裹肉——大概是馄饨的前世。 他做过很多尝试,这一锅应该是“最好”的一批。她怎会看不出,他费尽心思,只为她展颜而已。 热气蒸腾,熏得她眼眸也热起来。尚未下肚,心肺俱都滚烫,被这锅“浆糊”暖得一塌糊涂。 严冰非常挫败,垂头丧气地说:“我还是去找找有没有食肆仍未关门。” “不,我就吃这个。”寄虹盛了满满一大碗,端到堂屋。 严冰愣了下,也盛了一碗跟过来,惴惴地说:“没有辣椒……” 这样的小事他都记得。她目光明澈,“不打紧。” 严冰俨然紧张等候检阅的士兵,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直到看她大口大口吃得满足,才松了口气,虽然卖相差,好在味道不差。放心尝了一口,立时差点呕出来,懊恼地夺过她的汤匙,“别吃了,残害口舌。” 寄虹直视着他,“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馄饨。”她眸中水光幽微,笑容如雪莲般安静地舒展开来,既轻且淡,但终于融雪破冰。 顷刻间,整个世界都柔软下来。严冰木偶般任由她拿回汤匙,忽觉这一场丢人现眼分外值得。 她的胃口忽然好起来,狼吞虎咽吃下两碗,出了一身汗,又被徐徐夜风带走。一切突然清明起来。 “说给我听。”无论多惨烈,她必须一字不漏地知晓真相。 他却不愿再细说那些残酷的字眼,斟酌着言语道:“这件事交给我好吗?” “我要听。”她寸步不让。 严冰凝视着她坚毅的面容,忽然了悟,她是搏击长空的鹰,而非豢养在他檐下的家雀。“那好。但你要答应我,绝不可轻举妄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