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那淮阳王不甚符合礼教地伸手去拉眠棠的手,跟哄小孩一般来回摇晃着她的手臂。 陆羡看得心急,立刻站起来准备冲过去,分开二人。 可人还没站起来,就被一旁的小厮莫如绊住了手脚:“哎呦,陆先生,刚给您烫好的酒,您趁热喝了啊!” 陆羡急得说话都结巴了:“喝……喝……喝什么喝!他……他拉……拉……” 莫如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此时王爷已经不拉柳小姐的手了,而是带着她一起蹲在河岸边,用一根树枝在河滩上写着什么呢。 两个人的头挨得有些近,不知在窃窃私语着什么,俨然是春日里少男少女携伴游春定情的缠绵样子。 莫如看了看,觉得那一对可真够养眼的,又转头跟陆羡道:“说句不中听的,当初在武宁关,要不是老先生你突然冒出来,我们王爷跟柳小姐好着呢。结果您一来,全都乱了套,您又招呼都不打,就将人悄悄地带走了……给我们王爷晃闪得夜不能寐!亏得我们王爷是大才,定力足,能耐大,将蛮人打得是落荒而逃,不然的话,就凭你不声不响带走柳姑娘,搅得王爷心神大乱这一点,就能治你一个搅乱军心之罪!” 陆羡太耿直,被莫如的话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噎在那里:“治……治……” 一旁的碧草听了,可不干了,立刻帮衬自家大爷道:“治你个大头鬼!你们王爷都对我们家大爷客客气气的,你这小鬼儿倒做起筏子编排人来了!敢问莫爷,您现在是将军还是元帅,开口闭口就是治人罪过?” 莫如不服气,立刻跟碧草斗嘴起来。 最后还是李妈妈脸色一沉,低声道:“都像什么话!再吵,都回去自领板子去!”这才止了他们的斗嘴。 不过,这时陆羡再闪眼一瞧,那两人已经走得甚远了。他举步走到方才的河沿便,正看见地上的龙飞凤舞的一句诗:“昨夜幽梦未拾起,只记孤灯映微光。重逢如隙亦短暂,顾盼他日燕成双……” 那诗写得可真够缠绵! 陆羡年轻时可没有作诗撩过小姑娘。可是他爹说过,酸臭文人最不要脸,本该是男女默默之情,都能明目张胆地写出来,搞不好,还要弄个被人口口相传的千古名句。 能写下那等子酸话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如今看来,他老人家何等的英明。可偏偏年轻小姑娘都吃这一套。 陆羡真是怕自家的外甥女,再次被会写酸诗的淮阳王迷惑得晕头转向,一时耐不住他的缠,松口答应了给他做妾。 其实淮阳王也是有感而发,才在滩涂上写诗的。以前表妹给他写诗月下传情时,他还一脸的不耐,想着哪有闲工夫酝酿这些个。 可现如今才发觉,自己写起这等子传情的情诗时,也可信手拈来。 可惜眠棠却不领情,看了那诗后,反而不高兴了起来。 “总是鼓着脸儿,都快成包子了,不是说好今日出游只想着些高兴的事情,不提扫兴的话吗?”崔行舟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 其实眠棠生气时,也很好看,河边粼粼的水波闪动得她的脸儿也莹莹发亮,眉色都笼罩在光灵里。 眠棠叹了一口气道:“镖局子的事情太多,有许多要我亲自处理,实在不能耽搁,还请王爷体谅,准了我和大舅舅明日就回去。” 崔行舟停顿下脚步道:“不是说好了,再留一段时间吗?” 眠棠低头,垂着眼皮道:“只是你自己说罢了,我可没有答应。” 崔行舟拉着长音道:“以前我每次要走的时候,你可都是千万般的不舍,现如今是怎么了?眼巴巴地要赶紧跟我分开……” 眠棠别过脸去,冷冷道:“以前人傻,被骗了也不知。如今又痴长了一岁,总不是一直傻乎乎的。王爷若是觉得不爽利,可再寻个,依着王爷的样貌文采,尽可找着大把愿意给您缝衣做饭,举案齐眉的。” 崔行舟吸了一口气,心知转到这类话题上,自己毫无胜算可言,于是缓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好了,以前是我的不是,不该欺瞒着你。你既然要走,我也不多挽留了。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去西州……你什么都不要想了,以后的一切,尽是由我安排。等咱们回了眞州的时候,一切都可着你高兴……” 眠棠没有说话,反正她是抵死都不会跟他回眞州的。他若还是存了娶她做妾的心思,以后也要有死心的一天。 第二天时,眠棠便跟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