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棠自然也不例外。李妈妈特意给她准备了个小衣箱带着。既然皇后开口,她也不好推辞,只能随着引路的女官一起去了偏殿的院落里换衣服。 眠棠换得很快,然后出门准备叫女官引她回去。 可当她走出房门的时候,庭院里却立着瘦削高挑的一人,眠棠定睛一看,正是当今圣上刘淯。 他正看着庭院里种的一株淮桑花,待眠棠立在门口不肯靠前时才道:“这是你最喜欢的花,所以我命人在宫中的每个庭院里都种了,想着你入宫时,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看见。” 眠棠瞟了一眼院子门口立着的侍卫,心知刘淯若是不开口放行,她便走不出去。于是便屈膝下跪请安道:“启禀万岁,皇后还在前殿等,我不好在这耽搁太久。” 刘淯走过去,伸手要扶她起来,却被眠棠跪着后挪,堪堪避开了。 刘淯被她闪避得来了气:“柳眠棠,你的心是铁石做成的吗当初不过是因为一场误会,你就跟我情断义绝,下山便寻了男人嫁了。我原先只以为你是心灰意冷,想过平淡日子。加之我当时也是吉凶未卜,自然不会硬拉你跟我一起过刀光剑影的日子。可是谁想到,你竟然是跟淮阳王谈婚论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嫌弃着我当时不如他来得富贵荣华,便跟了他?” 若是刘淯只是以前那个仰山子瑜,眠棠转身就走,压根不同跟他废话。可是现在,他是大燕的皇帝,若是她惹恼了他,只怕今日有稼轩公主也不能将她带出宫门。 所以眠棠只老实回道:“回禀万岁,您说这这些个,我其实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后来听我大舅舅说起,才知道自己曾经在仰山上住过一段时间,我落水失忆,真是记不大清了……” 刘淯原本气得眼圈都发红,可听闻了这话,顿时一愣!过了好半晌才问道:“你说什么……你失忆了?” 眠棠老实点头道:“只记得自己出嫁京城那一节,之后的事情着实是想不起了,如今也还常常头痛,所以万岁真的不要再提起前尘,如今您贵为天子,否极泰来,皇后贤德,皇子聪颖,着实让人艳羡……” 刘淯可听不进她的恭维话,紧声道:“所以在青州时,你看见我,却并不知我是谁?那你……为什么跟崔行舟好上的?” 柳眠棠不好说崔行舟骗婚的事情,只道:“我当时仰山上下来后,手脚筋被人挑断,是他救了我,并医好了我,若没有他,我便死在江河里了,所以以身相许,也没有什么不对。” 刘淯今日接二连三听到他以前不曾知道的真相,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呆呆立着道:“你受了重伤?是谁伤了你?” 眠棠看刘淯的反应,心里知道他似乎是真的不知情,那么就应该是他的手下,或者是什么人瞒着他做的了。 不过就算眠棠知道,也不会跟刘淯说的。他的那些仰山旧部,如今都是开国的功臣,刘淯岂会凭白降罪给他们? 她柳眠棠的仇,自己亲手报了才叫痛快,用不着新帝这样挨不着的来替她出头! 于是她再次老实道:“这……我是真的不记得了。不过这样不是也很好,如今您贵为天子,而淮阳王也是万岁的肱骨之臣,辅佐万岁稳坐江山,还请万岁不必太拘泥于前尘……我真的得回去了。” 可是刘淯却颓然地蹲跪在了她的面前,痛苦的眼泪从清俊的眼里滚涌了出来:“我……那时真的以为,你是在恼我,不愿见我……若是早知道那时候你失忆孤苦无依,我……我怎么会将你留在他的身边……什么救命的恩人?他那时也蒙骗了你,用你来钓仰山的子弟吧?” 柳眠棠假装不知刘淯在说些什么,只低头道:“我如今已经跟淮阳王签了婚书,便是崔家的媳妇,万岁若是顾念旧情,还请莫要为难,我若在这院子里呆得久了,让旁人起了误会,实在是有碍万岁的清誉。” 以前刘子瑜是不知这一关节,以为柳眠棠故意忘了他的。 如今眠棠将话说开了,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眠棠是何等高傲之人,肯定不会跟崔行舟未婚同居!而崔行舟恰巧也姓崔,家里排行老九,竟然跟眠棠以前京城的未婚夫情形相仿。 而眠棠那时候可是一心一意地作商妇。崔行州如若不是骗了她,她怎么会大大咧咧地与崔九夫妻相称? 如今刘淯满腹翻滚的都是如江涛一般的悔意。如果那时他知道眠棠是被人骗了,是绝对不会任着她留在崔行舟的身边的。 而且她的手脚又是谁做的?想着当时眠棠被迫害得手脚尽废,被抛入江中的情形,刘淯的心里一时翻涌极了,以前在仰山的书斋里,那种天地茫茫,不知未来是何归处的无力感再次袭涌心头。 他那时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登上帝位,恢复了自己的正名真身,就可以好好地把握他与眠棠的未来。 怎知道一步错,竟然步步错。他竟然在眠棠的身上犯下如此失察大错。 莫说眠棠失忆了,就算她现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