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问了些宴会上的流程,结果眠棠说得有条有理,很是周到。 看那样子,倒像操持过大事情一般。 楚太妃原本是立意要给她些下马威的。廉楚氏说了,这等出身低贱的女人,最会看人下菜碟子,欺软怕硬得很。 她知道自己性子绵软,可不想给个勾搭儿子的狐媚女人欺负到头上,做婆婆的立下了威严,也叫柳眠棠知道分寸,免得日后她仗着儿子娇宠分不清上下。 可是现在跟柳眠棠单独相处时,发现这女子言语得宜,并非那等子谄媚话多的人,态度也是不卑不亢,似乎并没怕被未来婆婆刁难的忐忑感。 她的样子长得好,笑起来眼睛都漾着柔光。不光男子会赏美色,就是女子遇到了这样的艳姝,也会情不自禁被美人的一颦一笑陶醉的。 楚太妃暗地里竖立的尖刺少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自然也就缓和了许多,接下来便让她看账。 眠棠初时也不过走了走过场,看得并不怎么精心,可是翻了几页后,又开始往前翻了翻,便微皱了柳眉,迟疑得问:“太妃,为何府里的日常用度开支这般大?” 太妃饮着茶说:“王府里除了内院,还有外院,庄园和别院,哪一样不得用钱?不算侍卫,里里外外也是好几百号子的人,你以为是一般的府宅子,一百两能花两三年吗?” 一旁负责核账的账房也笑着道:“太妃说得在理,这些账目都是太妃月月过目,岂会有错?” 眠棠笑了笑:“今日既然要学,干脆学得彻底些,不知我可否看看王府以前的老账,看看能不能学出些门道?” 她提出的也并非什么过分的要求,太妃自然下人去点库拿往年的旧账。 等到旧账拿来,厚厚的一摞子,都按照年份码放。 眠棠走过去瞧了瞧,伸手抽了几本出来。 账房以为她要拢账,便伸手准备接。 可是眠棠也不说话,干脆伸手操起他面前的算盘,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单手快速拨打,一时间厅堂里只听扫嘈切叮当的算盘声音。 她拢账的方式跟人不同,也不看珠盘,只一手拨打算盘,一手点着账目快速下滑,然后翻页,那等子潇洒利落劲儿只看呆了太妃和一干侍奉的下人。 没一刻的功夫,几大本厚厚的账本都被眠棠梳理完了。 她快速地将方才脑子里记下的几本帐写出来,也不跟太妃说话,只冲着那位说不会用错的账房道:“王爷在多年前响应太皇奉行节俭的风气,曾经将王府的人事调整,剔掉了王府里大半的仆人,当年的开支是三百万两。之后几年都是在这个数目上浮动。可是到了近几年,这数目却是逐年攀升,尤其是今年,王爷不在府里,却已经达到了将近六百万两。这几年民生稳定,江南的米面物价并无太大浮动,我也想向先生讨教一下这钱数大增的缘由。” 也许是被眠棠方才行云流水般的算盘奇技震撼,众人一时都没有回转过神儿来,听眠棠这么一说,账房也不及反应过来,只结巴道:“这几年里,操办了几次太妃的寿宴,还有其他的事务每年不同,都是要费银子的……” 说实在的,以前的账目,太妃虽然看,但都是看看支付是否合理,没有太大的出入就行在,至于几年前的开支总账更是不会去翻,虽然银子是年年递增,可是每年递增的浮动不大,都在合理的范围内,也不叫人察觉。 可是如今眠棠这么翻出陈年旧账一比较,竟然多出了将近三百万两……这实在是有些叫人觉得不像话。太妃也瞪圆了眼睛,再次将今年的账目拿出来翻。 听了账房的解释,眠棠微微一笑道:“我并非王府当家,初来乍到,看什么都稀奇,既然银子有合理的去处便好……太妃,我有些旧疾,身子困乏,不知能否回去休息了?” 此时太妃哪里还顾得上她?儿子不在家,支出却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管顾着儿子在王府里歌舞升平呢!该死的一群奴才,不知在何处欺上瞒下,贪墨了银子,今日她就是不睡也要查清楚! 于是眠棠虽然略显无礼地提出去休息,太妃也是心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眠棠出来时脚步略显轻快。兵法有云,缓兵之计在于一个“拖”字。 如今太妃心气不顺,立意要找她麻烦,偏巧王爷从今天起就去东州巡视去了,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若是太妃发难,她虽然有诰命在身不怕她太过格,可总会伤了感情。 那她就给太妃找点事情做,估计这几年的烂账能让她这个未来的婆婆忙上些时日了。她也可以缓一缓气,忙些自己的事情。 不过从那几本烂账里能看出,淮阳王先前给自己画的大饼是有多圆了,这个破王府,真当她爱接? 他这次出征,许多人都在猜他回不来,下面人心浮动,各自谋划着自己的私利倒是不足为奇。只不过崔行舟接下来还要去东州交费,家里就算有蛀虫,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