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碰到了跟柳眠棠独处的时候,自然不肯放过。眼下没有淮阳王护着她。依着规矩,她一个臣子的妻子,给宫里的娘娘跪礼请安,应当应分! 而宫里的娘娘给宫外的官夫人上一上规矩,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都不必用太下作的手段,只借口闲聊,让她跪上那么一会,就够大肚子的她喝上一壶的了! 所以芸妃柔声细语,没完没了地细细问着柳眠棠搬入京城的日常起居来。 初时问上一两句还算走一走场面,可是这般停靠在路旁问起了没完,就连一旁相陪的绥王妃都觉得不妥了。 不过这次绥王妃并没有开口说话。自从上次宴会上,这位淮阳王妃跟绥王冲突了一番后,久居后宅的绥王妃也察觉到了暗流涌动。 她身为绥王妻子,自然没有替柳眠棠解围的必要,但又觉得如此为难孕妇,良心上又过不去,便将头扭过去,假装欣赏路旁的风景。 其实眠棠自己还好,她身子安稳了之后,也没有停下打拳,几乎每日都要练一练不用大动身体的小擒拿。这套拳还是崔行舟特意给她编定的,几乎都不用挪动脚步。 所以就算芸妃有意为难,她多跪一会也无妨。可是一旁的姑姐儿崔芙的身子却经不住,身子都在微微打晃了。 那庆国公夫人没想到,自家的儿媳妇一直避而不见,却在这山里遇到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只在一旁道:“在家里教你的规矩都忘了?亏得你逢人便说我刻薄着你,你看看你,见了芸妃娘娘这般姿态惫懒,像个什么话!” 崔芙虽然已经立意跟郭家和离,但现在到底还是郭家的儿媳妇,何况现在是在许多的贵妇面前,若是出言顶撞婆婆,倒真成了崔家的家风不正,出了忤逆长辈的女儿了。 所以听了庆国公夫人的话,崔芙只能作受教状,重新调正了跪姿。 那庆国公夫人拉着个长脸,借着芸妃在场的机会,便开始数落起了崔芙的不是。 芸妃也在一旁含笑听着,看着像劝解,实际上再时不时泼上些热油,继续给郭氏拱火。 一旁的贵妇们看着芸妃久久不让二人起来,似乎也看出了些许的蹊跷,只一个个传递着眼神,有着看戏的意思。 眠棠心知崔芙可耐受不住这个。她也看出来的,依着眼前的架势,只怕要再跪上一个时辰! 必须要将眼前这帮子糟心玩意早早地哄撵走……于是她偷偷背过手去,用手在背后打着手势。 眠棠入京之后,忠义四兄弟中的陆义带着三五个兄弟领了个王府的护院职位,跟在了范虎的身旁。 今日出府,陆义也跟了出来。眠棠虽然没有了仰山的回忆,可是时不时抽空问问陆义,倒是捡拾起不少江湖的套路经验。这手指暗语便是其中一个。 现在她将一只手放在了背后,飞快的弯曲手指,翻转拧动,若非同道中人,压根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可是陆义看了大当家演示了两遍后立刻就明白了。他想了想,只慢慢挪动身子,隐在了马车之后,然后带着两个弟兄,借着马车的掩护,轻轻滚下路旁山坡,顺着崎岖的山路飞快朝着山后跑去了…… 庆国公夫人这边越说越来劲,崔芙却再坚持不住,身子微微晃了一下,若不是柳眠棠手疾眼快搀扶住了,只怕脸都要在磕在地上了。 眠棠再也忍不住冷笑道:“庆国公夫人,您也真是让人开眼了!别人家的婆婆陪着儿媳妇来到忘风寺,都是为了保佑生命佑护子嗣平安。可您倒是好,将神明脚下当了您自家的后宅院。芸妃娘娘都劝不住你,只立意要在这么多夫人面前抖你的婆婆威风,全然不顾你儿媳妇如今怀着双身子。她为什么要回淮阳王府,别人不清楚,您也不清楚?不就是在你的庆国公府上养不好胎,日日要站规矩吗?今日我姐姐若是无事便一切都好,但凡她有个意外,你看看我们淮阳王府能跟你们这些个立意为难孕妇的人善罢甘休!” 说这话时,柳眠棠目露凶光,不光是瞪着庆国公夫人,还直直望向了孙芸娘。 那等子匪气外泄的豪横样子,只看得孙芸娘心头一颤。 积威太久,她反射性地怕这个混不吝的陆文。毕竟陆文真泛起性子来,指不定干出什么勾当! 一时间,孙芸娘差点忘了自己如今是宫里的娘娘,压根不应该受什么臣妻的威胁,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 庆国公夫人没想到柳眠棠在宫里的娘娘面前也敢这么泼辣嚣张,只气得脸色铁青道:“我怎么说也是你淮阳王妃的长辈,有你这么说人的?” 眠棠状似无意的瞟了一下山顶,然后冷冷道:“想当别人的长辈,就得有个长辈样子,不然一味黑了良心,甚至刻薄自己怀着子嗣的儿媳,就算是大慈大悲的菩萨都看不下去,要显灵惩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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