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城长公主脸上有些热辣,眼底也有转瞬的羞愤,只是随即便被她掩盖住了,得体的一笑,她便示意侍从们退出这条巷子。 面上虽平静,元城长公主的心底却是乱糟糟的一团麻线,毫无条理的扯成了疙瘩。 内侍总管陈庆。 一想起这个人,她两手便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带着不自觉的恐惧,饶是隔着几层宽大的衣袖也掩盖不住。 元城长公主低下头,捏紧了自己的双手,不叫它展现出自己的惊恐。 曾经,陈庆也只是自己瞧见也不会搭理的一个阉人,到了此刻,居然能叫自己这个长公主深感畏惧,说起来,当真是讽刺。 讲起元城长公主与陈庆的恩怨,已是旧事了。 在昔年,皇帝还不曾登基时,也曾经返回过金陵的。 那时候,她嫌弃这位嫡长兄粗俗,连带着,对他身边的侍从也瞧不起,在宫里头远远望见了,都得赶紧避开,唯恐沾染了那种晦气。 有一回,元城长公主骑马归宫,却正好撞上了陈庆,她素来不喜皇长兄身边的这个阉人,纵马过去,随手几鞭子甩到了他身上去,那贱奴低头跪在地上,连哼一声都不敢。 她对于那个嫡长兄的不喜极其明显,其余人自然也能瞧得出来,只是——看出来便看出来,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大秦最尊贵的公主,而皇帝,那时候也只是一个不受欢迎的皇子罢了,便是不给他脸面,他又能如何? 便是见了自己,他也只是淡淡的,从不会表露出什么不满。 ——连父皇都没有说什么呢。 只是,到了后来,事情就渐渐的变了。 先帝驾崩的突然,储位未定,年长的几位皇子蠢蠢欲动,年幼的两个母族也是有心,一时间,金陵风云突变。 元城长公主没有同胞兄弟,为保全下半生的荣华,少不得要在其中押注。 她与靖安侯府选择的,便是实力最为强盛的三皇子。 最初的时候,事情也确如她想象一般,三皇子一马当先,拔得头筹,笼络大半先帝旧臣,率先对其余几位皇子的势力展开清洗。 胜利在望之际,却出了漏子。 ——从没有被他们视为威胁的嫡长兄,居然从西北回来了。 他暗中笼络金陵十六卫,将沿路官员嘴封的严严实实,率军以为先帝奔丧的名义回京,在即将皇权交替即将尘埃落定的前夕,驻军金陵城外。 其中意图,可谓昭然若揭。 后来每每思及,元城长公主便觉讽刺——诸皇子在进行无谓而愚蠢的厮杀时,便早早有人以逸待劳,等着摘果子了。 可是转念一想,像皇帝这般能够蛰伏隐忍这么多年,丝毫不动声色的人,成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样深沉的心思,这样艰难的隐忍,皆是非常人所能及,怨不得人家能做皇帝,别人只能败在他手下徒呼奈何。 金陵最强的两支守备力量便是金陵十六卫以及皇城禁军,在金陵十六卫暗中效命皇帝,禁军只忠于历任皇帝、此刻却新帝未定的现实下,所有皇子不约而同的察觉到了危险。 下意识的,他们一扫之前彼此之间的狰狞面目,近乎诡谲的兄友弟恭起来。 ——因为有共同的、强大的敌人。 到了最后的关头,也只有抱成团,赢的希望才会大些。 然而,此时再联合,已经是为时已晚了。 诸皇子的府兵不过五百,便是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几千,落到几十万人里头去,同一滴水落入大海没什么区别。 再者,这些养尊处优之下的府兵与精干悍勇的西北军对上,也并无对抗之力,只需一个照面便会惨淡溃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阴谋诡计确实没什么作用。 叫人稍稍安心的是,皇帝的态度并不十分强硬,便是驻军城外,却也与城内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