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正事,又是为了祖母,兰蕊自然愿意一行,也不推脱,便应了下来。 方夫人乐得叫女儿出门走走,一面吩咐仆从准备车马,一面叮嘱道:“觉知寺的梅花开得早,可不要贪看去采,那里的秃头凶得很,阿娘年轻时候折了一支回家,居然硬生生跟到你外祖父那里去告状……” 兰蕊被方夫人此言惹得一笑,没了之前的淡淡愁意,温婉雅致的面容宛若出尘的水仙,好看极了:“阿娘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 觉知寺距离方家不远,乘马车也不过两炷香时辰,经了百年香火的寺院,青色的砖瓦隐约褪色,墙壁上的佛画依稀斑驳,并无恢弘华美可言,可伴着寺门处的黄铜大钟,与大殿内宝相庄严的佛祖,却自生一种肃穆慈悲。 兰蕊既是还愿,自不会浓妆艳抹,只着了家常的素净衣衫,一条发带将长发束起,简简单单,清素到底,却更生清水芙蓉之感。 寺前的梅花果然开了。 觉知寺的早冬梅花,金陵外的半色桃花,本就是金陵二绝,兰蕊步子放慢,伴着满路清芳,心绪似也亮堂了起来。 等到了佛堂内殿,她缓缓跪在蒲团上,静心念了一个时辰的经文,才同侍女一道离去。 寺前的梅花依旧清冷,带着漫不经心的傲然,兰蕊站在寺门前望了过去,却忽的想起在魏国公府时,妙妙对自己说的话。 她在半色桃林中得了一片异色花瓣,随即,便得了世人眼中最令人歆羡的姻缘。 兰蕊倒不觉那是世间最好的,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妙妙觉得喜欢,那才是最重要的,也才能称得上是圆满,其余人的看法都不重要。 只是,她心底隐约泛起一丝苦意——我的姻缘在何处呢? 人各有志,也各有选择,她并不恨郝樟,只是觉得有些伤感。 那场情意的失败,似乎也将她动心的能力带走了,从此无波无澜,心底再无风起云涌。 也是当真难过。 初冬的风似是听到了她心底言语,吹起了兰蕊束发的丝带,带着它往前头最为高大的那株梅花树上去了,纷纷扬扬间,挂在了微微向前探出的一枝梅上。 就像是她初见郝樟那日,断了线后,孤零零挂在树上的风筝一样。 那时候,有个人伸手为她取了下来,彬彬有礼的递到自己面前,开始了一段情缘。 兰蕊定定的看了那丝带半晌,目光半是伤感,半是释然。 “那丝带挂的高,奴婢们是够不着的,”身边的侍女不知她心中思绪万千,只以为自家姑娘是舍不得那丝带,便轻轻开口道:“跟着来的侍卫中倒有个高的,姑娘可要奴婢去叫他来?” “不,”兰蕊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整个人似焕然新生,微微一笑,她道:“不必了。” 她没回头,也不去看尚且挂在枝上的发带:“我们走吧。” 转身的这个当口,几人却闻有马蹄声渐近,直往那株梅花树下,才缓缓停住。 兰蕊闻听此音,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却见一个男子骑马,背光而来,一眼望去,看不清容貌,只觉英气朗朗似云,气度非凡如松,不似寻常人物。 看这一眼,本也只是出于好奇,并无他意,兰蕊收回视线,便打算离去,刚刚迈了一步,便听那男子朗声道:“姑娘,请留步。” 兰蕊微微垂首:“尊驾有何指教?” 那男子低低笑了一声,打马到了那株梅花树下,轻轻抬手,但闻一声脆响,便将最为清艳的那枝折下了。 他下了马,大步到了兰蕊面前去,将那枝梅递给她:“——见你在在此驻足良久,风采怡人,无以为赠,便折一枝梅与你。” 第56章 疼你 靖安侯夫人过去的时候, 季斐斐同身边侍女说着话, 见自己母亲来了, 忙不迭起身相迎:“临近晚间,阿娘怎么过来了?” 靖安侯夫人却不多话,只示意周遭侍女退下, 季斐斐心下微沉, 却依旧笑道:“好端端的, 阿娘做什么板着脸……” 靖安侯夫人静静打量女儿片刻,微微一笑, 忽的抬手,重重一巴掌扇在她带笑的面上。 “啪”的一声脆响,便是退到外间的侍女们也受了一惊, 早知这位夫人并非善茬儿, 此刻怕是生了大气,当下便屏声息气, 不敢出半分声响。 季斐斐也呆住了,好一会儿,才捂住脸, 委屈道:“阿娘……” “别急着叫我, ”靖安侯夫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