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地方,皇帝愿意叫他们效力,李荣二位家主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可这种到凉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教化士民,打死他们也不想去。 叫一群从小在金陵养尊处优的人到凉州去吃苦?他们受得了才怪。 更何况,按照晋王的意思,可不仅仅是送两个人过去了事。 ——二十几个,几乎能把家族的主干掏空了! “殿下过誉了,”李荣二位家主笑容僵在了脸上,仿佛只消有人过去打一拳,就会马上碎开一样:“小辈们上不得台面,哪里能担得起这等重任……” “两位大人这样说,”元景冷下脸来,打断了他们,道:“是不愿意为国分忧吗?” 他这顶帽子扣下来,又是当着皇帝与诸位宾客的面,那二位家主便是如何不忿气恼,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忍下去才是:“自然不敢,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本就是寻常之事。” “那就好。”元景重新将笑容挂上,甚至于,还迈着小步子到了那二人面前去,将他们搀起来了。 “国事诚然紧要,片刻耽搁不得,可世间总有人情可讲,两位大人各自在家中选出二十人,叫他们同家眷辞别,三日后出发吧。” 他眨着眼看向他们,道:“——时间紧要,便不必谢恩了。” “毕竟是太外公的寿宴,因为元景的关系牵连到了,”他笑嘻嘻的跑到董太傅面前去,终于有了几分孩子的模样:“我给您剥一碗莲子赔罪,好不好?” 董太傅别有深意的看一眼李荣二位家主,转向元景,慈祥的笑了:“自然是好的。” 事情告一段落,眼见皇帝没表示什么异议,周遭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继续谈笑风生,刻意的忽略了僵立在正中的二位家主。 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谁要去管那会有多疼? 真真切切挨了刀子的李荣二位家主,心口痛的能随时吐出一口血来。 若非皇帝在,若非元景是晋王,若非这是众目睽睽之下,但凡换个别的地方,二位家主就能生吃了他! 传承百年的大家的确煊赫,可族中子弟,却也不会太多,二十个人的名额,几乎能将儿孙两辈的嫡系血脉掏空! 两家皆是枝繁叶茂,若是将旁支算上,一百个人也凑得起来,可谁不明白,晋王要的二十个人,全都是嫡系? 他虽不曾明言,但意思也算明确——人送过去,这事儿就算是了了。 但他们要是真敢将旁系送过去,只怕,还有的瞧呢。 凉州苦寒之地,此行又路途遥远,一路上,还不知要受什么苦楚。 更加重要的是,这一遭过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总不能,直接叫他们扎根在那里吧? 若真是如此,岂非是断了两家的根? 不管两位家主如何想,在皇帝保持默许的态度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元景是长子,早早被册封晋王,与那些忌惮太子的君主不同,皇帝是真心实意将他作为储君培养的。 他儿时便聪慧,加之皇帝有意教导,稍稍长成时,这种聪慧愈发的展露出来,渐渐转变为天子所需的资质。 说起来,元景同皇帝是很像的,不只是容貌,还有性情。 冷血强悍的魂魄在血液里涌动,只是,皇帝已经学会用温和的外表掩饰它,元景尚且在用孩子的稚气展示它罢了。 握住了青漓的手,皇帝向她低声道:“元景,将会是个很了不起的君主。” 他轻叹一声,继续道:“他日史书工笔,朕不如他。” 青漓喜欢听人夸奖自己儿子,但听皇帝这样夸,还是觉得不太好,轻声婉拒了:“还小呢,看得出什么。” “不过,”这一回,皇帝倒是点头了:“确实还需得打磨。” 李荣二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匆匆向皇帝告罪退去,想来是归家想法子了。 这样的消息传到家里去,于谁而言,都是泼天大祸,更不必说是享受了世代荣华的这两家了。 李家家主将全家人唤了过去,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随即便说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