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出房间,打开了堂屋的门。根据脑中残存的记忆,季春山认出门外站着的妇人是同村的长辈吴婶儿。 没等门外的人说话,季春山先道:“清岚他生病了,婶儿你先帮我照顾下,我去找胡伯来。” 说完,便越过被他抢白一通说愣住的吴婶儿,跑出了院子。 不用去镇上的医馆,村子里就有一位回乡养老的大夫,姓胡,人称胡大夫,已过耳顺的年纪,就住在村东头。 这位胡大夫本是安平村人,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年幼时离开了村子外出闯荡,一走就是四十年,直到十年前才突然回来,在安平村定居了下来。 季春山一路跑着,很快就看到了胡大夫家的房子。院门开着,他直接走进去,就见到穿着一身棉布长袍续着山羊胡的胡大夫正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着早饭。 “山子,你咋来了?”看到季春山突然冲进了院子,胡大夫吓了一跳。 “胡伯,清岚他病了,请您快去看看吧。”季春山也顾不得胡大夫在吃饭,连忙道。 “病了?怎么回事?”胡大夫一听是叶清岚病了,又见季春山这么急切的样子,便知不好,他立刻放下自己手中的包子,往屋里走去,边道:“我去拿药箱,这就随你去。” 胡大夫年纪大了,走的慢,季春山心里焦急,干脆夺过了胡大夫的药箱挂在了自己脖子上,然后将胡大夫往自己背上一背,便大步朝着自己家跑去,如此情景,引得村子里的人纷纷驻足侧目议论。 进了自家院子,季春山也没放下胡大夫,径直背着人进了屋。 屋里头,吴婶儿正坐在炕沿儿搂着一个瘦弱娇小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男孩儿抹眼泪。那男孩儿却不是别人,正是叶清岚和季春山的孩子,季宁煦,今年其实已经有六岁了。 看到突然冲进屋里来的季春山,原本眼巴巴的看着躺在炕上正‘睡着’的叶清岚的男孩儿顿时煞白了一张小脸,惊恐畏惧的往吴婶儿怀里缩。 季春山此时却顾不得其他,忙放下了胡大夫,并道:“胡伯,你快看看清岚,他额头烫得厉害。” 吴婶儿一看到季春山,就想起叶清岚身上的那些伤,还有她进屋时看到的那些东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步冲到季春山面前,抬手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怒骂道:“你这个畜生!” 胡大夫正要给叶清岚把脉,见季春山被打了,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道打的好。他好歹在村里住了几年,季春山是个什么人他哪能不清楚,叶清岚这样明显和季春山脱不了关系,不知道又挨了怎样的折腾。 季春山站在原地,摸了摸刺痛的脸,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想他为了救人丢了一条命,结果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么个地方,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救人,结果又被打了一巴掌。 季春山低头看了看,发现那些腌臜物都没了,想来是吴婶儿帮忙收拾了,那吴婶儿也应该看到叶清岚身上的那些伤了,难怪会打自己。虽然觉得吴婶儿打的对,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冤。 季春山不知老天爷到底是厌恶他还是眷顾他,剥夺了他在原本世界所拥有的一切,包括生命,却又把送到这个世界里来,让他继续活着。 季春山本是个弃婴,在他还是个婴孩儿的时候,被丧夫丧子独自生活的季奶奶在立春这天的山脚下捡到,便给他取名为春山,并随自己姓,姓季。 一老一幼相依为命,直到季春山十五岁,季奶奶生了重病,季春山借遍了村里能借到钱的人家,给季奶奶治病,但最终,季奶奶还是过逝了,只剩季春山一个人,成了孤儿。 为了能早点还上村里人的钱,本就学习成绩一般的季春山决定放弃读书,外出打工。 季春山体格好,能吃苦,脑子灵活,在外打拼了十几年,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不但早早还清了欠债,还做出了自己的一番事业,只等着和交往两年的未婚妻举行婚礼后,便是彻底的人生赢家了。 只可惜,老天似乎看不得季春山这么得意,就在婚礼即将举行的前一天,季春山的未婚妻提出了分手。 当听到未婚妻哽咽着说他是个好人,说自己忘不掉初恋,说自己对不起他的时候,季春山心中并没有一般人被背叛而会产生的如愤怒这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