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叫了四个健壮的男仆随行,叮嘱万千小心。 及至出门之后,苏意娴听说朱雀大街上官府搭了猜谜擂台,叫了翰林院的几个老修编做评判,还设了极好的彩头。苏意娴不由心动,她自诩才情出众、一时无双,有心要出个风头,便叫了苏意卿一定要去朱雀大街。 苏意卿哪里肯,连她的母亲温氏都说她是草包美人,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当下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苏意娴也懒得理她,自行要去。但前面的路人说道,今晚大家都往朱雀大街去了,这会儿人山人海的,挤得要命,姑娘家现在过去,怕是不方便了。苏意娴就把四个男仆都带走了。 季嬷嬷不忿,苏意卿连忙劝住了她,细声细气地道:“大过节的,何必与她争吵,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没什么打紧的,父亲说,今晚京兆尹在各街市都安排了士兵巡防,出不了乱子,我们别往人多的地方挤去就成,好嬷嬷,过来,我们去那边,我要看那个走马灯。” 季嬷嬷只好作罢,嘟囔着:“六姑娘就是好气性,五姑娘啊,在府里一派姐妹亲恭的模样,每回在人后总是另外一番做派,真真可笑。” 苏意卿笑而不语。 这条街上的花灯虽然不如朱雀大街的堂皇气派,但各家各户也是费了许多心思做出来的,各有各的妙处,颇显乡俗趣味。 向前走了几步,那边树上挂了一盏硕大的走马灯,约有一人多高,上面绘了童子嬉戏,灯有六面,童子形态各不相同,寥寥几笔,勾画入神,天真狡黠。 白茶雀跃:“姑娘,快看这个灯,好大啊,真有意思。” 苏意卿看着那童子灯,却想起了前世。 有一年元宵,秦子瞻为了哄她开心,亲手为她做了一盏花灯,也是这般一人多高的走马灯,不过那灯却是用琉璃做的。 秦子瞻画了花样子,叫工匠照着样子磨了五色琉璃片,他一片一片地拼起来,琉璃灯的中间点的那支蜡烛有碗口粗,亮起来的时候,流光溢彩,随着走马灯的转动,琉璃花朵仿佛在须臾间盛开又合拢,如是繁华明灭。 那灯足足燃了一夜,元夕如梦。 苏意卿叹了一口气,明明已经不再介意,回想起来,心中还是无限伤感。 “姑娘,你怎么了?”白茶见苏意卿的神色不对,小心地问她。 苏意卿摇了摇头。 这盏童子灯确实够大,画得也巧,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这边人渐渐多了起来。 季嬷嬷不安地道:“怪挤的,姑娘,我们走吧。” 苏意卿抬脚,没走了两步,忽然听见后面有惊呼声。 回头望过去,却是人太多了,挤在挂着灯的树下,树木摇晃不已,那灯砸了下来,烛火倾倒,竟然烧了起来。 人群哗然。 季嬷嬷二话不说,拉起苏意卿就跑。 夹着尖叫的喧哗声、小儿啼哭的声音、还有纷乱的脚步声,各种交织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白茶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季嬷嬷顾不上许多,只管死死地抓着苏意卿。 苏意卿体娇胆怯,撞撞跌跌地向前跑了一段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怎么回事?记得前世并没有遇到这样的惊险。苏意卿脑子里乱哄哄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但急切间又抓不到头绪。 有孩童呱呱大哭,一个壮硕的妇人冲过来,急着去抱她的孩子,把季嬷嬷撞倒在地上。 “嬷嬷!”苏意卿大惊,想要去拉她。 汹涌的人潮冲过来,一下把苏意卿推开了,转眼间就看不到季嬷嬷了。 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