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这个缘故,本来苏明岳当初并不看好这门亲事,但秦子瞻三番恳求,道是婚后就带着卿卿寻求外放为官,不与婆母一处居住,温氏才一力做主应下了。 此时,温氏明知来者不善,但人都来了,总不好闭门不见,只好拾掇了一下,出来延客。 ———————————————————— 众骑士到了城墙西侧下方,大部下了马,另有十几个骑士娴熟地将所有的马匹拢了过来。谢楚河所骑的那匹黑马低下头,和他蹭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调转方向往城外官道奔驰而去,它似乎是马群里的头领,其余的马匹都跟着它去了,还在马上的十几个骑士在其中照看着,一并去远。 待马群消失后,一个黑甲武士仰起头,朝着城楼上面发出几声夜枭啼鸣的声音,三长两短。 片刻之后,从城楼上悉悉索索地放下了十几根粗大的吊索。 众武士抓住吊索,身手敏捷地向上攀爬。 谢楚河取出了一根软绳,对苏意卿道了声“冒犯”,将她缚在自己的背上。 他的背部宽厚而结实,隔着铠甲,似乎能感受到那其中所蕴含的强悍的力量。苏意卿的忽然觉得手脚不知道哪里安放。 “抓紧我。”谢楚河低声道。 苏意卿胆怯地将手虚虚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抓紧!”谢楚河不放心,握住苏意卿的手拢了拢。 苏意卿的手颤了一下,然后紧紧地环住了谢楚河的脖子。 谢楚河爬上了城墙。 背后的身体轻轻的、软软的,迷离的夜色里,谢楚河闻到了一种清澈的香气,仿佛是枝头摇曳的白色的栀子花。他的手差点滑了一下。 一滴水落在他的脖子上。那是不是她的眼泪,他模糊地想着,心里一片火热。 上了城楼,两个武将在上面接应着,西侧守城的卫兵对这一切熟视无睹,目不斜视地执着长矛立在那里。 谢楚河将苏意卿解了下来,苏意卿忐忑地缩在他的身后。 众武士把吊索收了起来。 谢楚河对其中一人道:“长盛,你先带着他们回营地,一切小心为宜。” 那部将恭敬地躬身,默不作声地带着部众离去。 谢楚河带着苏意卿下了城楼,早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那边等着,谢楚河扶着她上了车。 待车子开动起来,苏意卿小小声地问道:“这么晚了,是不是已经到宵禁时分,我怎么回家去?” “无妨,我的手上有巡城的通行令。我们现在去朱太傅家,朱老夫人会找人送你回去,就说今天朱老夫人在市坊突发疾病,幸好得你相助,送老夫人回家,朱家一时忙乱,忘记遣人往你府上报信了,如今朱老夫人已经无碍,所以赶紧送你回去,免得误会。” 认真追究起来,这番说辞还是有许多破绽之处,但朱太傅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向来受人尊崇,朱老夫人若肯出面为苏意卿掩饰,也没有几个人会驳她的面子。 苏意卿搓着衣角,嗫嚅道:“朱老夫人如何肯帮我呢?” 谢楚河神色淡然:“朱老夫人与家母昔年交情颇为深厚,如今家母正在朱府,亲自向朱老夫人恳求此事,她应该会答应的。” 苏意卿想不到他一介武人,在仓促之间,竟能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全,她的喉咙又哽咽住了,但想着自己总是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或许惹人心烦,她低下头,用袖子掩住了脸。 谢楚河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苏意卿把袖子放下去一点点,露出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她的睫毛又长又密,上面的泪珠将滴未滴,譬如春之朝露。 谢楚河似乎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递过去一样东西:“是不是你丢的?我给你捡回来了。” 正是苏意卿的那柄小匕首。 苏意卿接了过来,默默地把它贴在心口。 ———————————————————— 苏府宴客厅里。 秦夫人对温氏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怎么了?苏二夫人不是说卿卿生病了吗?我这个将来做婆母的,要探望她一下,却也不行?好大的架子。” 秦夫人能生出秦子瞻那样出色的儿子,自然年轻时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但这几年骄横惯了,面上难免带了几分刻薄之相,看过去生生老了几岁。 温氏因女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