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唧唧咕咕,苏意卿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走了两圈路下来,也不觉得累了。 这边送走了唐氏和黎黎,苏意卿回到房中,见谢楚河已经坐在那里了,手中拿着一张纸,见苏意卿进来,招了招手。 “卿卿,你来看这个。” “什么呢?” 苏意卿走过去,谢楚河自然而然地把她抱在膝头。如今苏意卿的身子已经很沉了,但谢楚河却抱得轻松自如,不过更加小心了。 谢楚河道:“这是胶东秦氏的当家人写的,放逐秦子瞻出族的文书。” 苏意卿骇笑:“怎么会有这东西?” 她拿起来看了一下。 “夫秦子瞻者,心性不端,慢侮天地,悖道逆理……此布告父老,逐其出族……” 她一边看一边吃吃地笑:“这是谁写的?秦子瞻若是见到了,莫约要气死了,他毕竟是秦家这几十年来最出色的子弟了,秦氏的人肯给你写这个?” “当然是他们自己写的,我不过露了一点口风,那老头子就迫不及待地自己跑到我面前,呈上了这个,据说他们阖族上下都是一力赞成的。” 谢楚河淡然道,“他若不写,我让秦氏换个当家做主的人即可,总算他还机灵,一点就透,故而就让长盛对他轻拿轻放了。” 以秦子瞻的出身和地位,如今却被放逐出宗,自此后,无祖无宗,死后不能归根,这种奇耻大辱,无异于在天下人面前把他的脸都踩在了地上。 苏意卿忍不住看了谢楚河一眼,叹道:“唉,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坏,你真的要把他逼上绝路了。” 谢楚河贴过来,和苏意卿咬耳朵:“我现在想起来,他当初居然还和你有过婚姻之约,我这心里就越发地不舒服了。” 苏意卿笑着拧他:“多少年的老陈醋了,你居然也品得出味道,听了让人笑话。” 谢楚河亦笑:“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点酸酸的味道,原来我也是个心胸狭隘的。” 苏意卿朝着谢楚河勾了勾小指头:“过来,让我尝尝有多酸。” 谢楚河谨遵夫人之命,凑了过去,吻上她的嘴唇。 一点儿酸味都没有,满口甘甜。 —————————— 秦子瞻拿着那份文书,低着头,手都在发抖。 妻子何氏没有注意到夫婿的异样,还在一边絮絮叨叨地道:“老家那边送信过来说了什么呢?年前说要修缮祠堂,我还吩咐账房支了五百两银子送过去,不知如今修好了没有,我们的平哥儿都六岁了,还没回过胶东呢,娘说,若今年回去祭祖,不如带他一起……” “出去!”秦子瞻厉声打断了何氏的话。 何氏嫁给秦子瞻八载,为他生下了嫡子平哥儿,素日里两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秦子瞻从未与她脸红过,这下子忽然如此声色俱厉,倒把她唬了一跳,一时怔住了。 她柔声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出去!”秦子瞻抓起了案上的一卷书砸了过去,“我叫你出去,听见没有!” 那一下力道极大,何氏躲避不及,被砸中了额角,火辣辣地痛。 何氏倒退了两步,捂着嘴,哭着跑出去了。 书房里再没有其他人,秦子瞻扶住了书案,他连身体都开始颤抖,脸孔狰狞得近乎扭曲。 “谢楚河!你够狠,好!很好!”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 太子李明睿最近很是烦躁。 圣人近来不知为何忽然对他冷淡了起来,这些日子来,都不再传唤他入内阁议事了,前几日,还抓住他一个无心之失,当着朝中众位大臣的面,把他痛斥了一顿,让他甚是难堪。 他的几个弟弟都在虎视眈眈,原本他是圣人的嫡长子,被册封为太子已经二十多年了,一路虽有风浪,但始终没有动摇过他在圣人心中的地位。M.iyIGuo.nET